嗒嗒嗒，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傳來。
大殿門口的小太監們豎直了耳朵，心中暗自祈禱，希望來者能帶來好消息，因為聖皇的眉頭已越皺越緊。
“陛下，司天殿殿主黃黎求見。”
傳話的小太監恭恭敬敬地稟告，然後示意黃黎，讓他在一旁等候。儘管有皇帝陛下的旨意，司天殿的人可以直接麵聖，但在老皇帝近在咫尺的情況下，該有的規矩仍不可少。
老皇帝微微頷首，不知是應允了黃黎的麵聖請求，還是因奏章內容而有所思考。
皇帝不發話，無人敢輕舉妄動。
黃黎小心翼翼地挪動腳步，站在一個皇帝能看見的地方。
看著滿地的奏章，黃黎心中暗暗叫苦。他特意詢問過總管太監，得知皇帝心情尚佳。
然而，很顯然的是，在那老東西走後，皇帝的心情又變得糟糕了，而他帶來的消息，恐怕不太妙。
不是個好消息！
“地上奏章，駁回去，命二相重擬人選，餘者，依規程辦。”
“此二冊，一送後宮，加璽印後，昭告天下；一送各部州官府，加蓋公章，推廣實行。”
幾小太監匆忙拾起，不敢怠慢，整理妥當後，呈老皇帝過目，方恭敬離去。
未得機會者，隻得寄望於司天殿殿主黃黎大人，希望帶來的消息，與總管大人一般，也是一個好消息。
“賜座。”
老皇帝輕抿茶水，正身端坐，自知時日無多，已經鮮少接見官員，不過，這司天殿的官員們，不論大事小事，仍要一見。
他有兩件事須做完，方可安心離去。
其一，皇位繼承人。
本值春秋鼎盛，卻因修煉功法而走火入魔，導致他沒有多少時間來培養合適的繼承人。
大皇子沉迷權勢，最早被封為聖子，然其過度沉迷權利，漠視普通臣民。
未開靈智之妖獸，亦為一方臣民，他人可忽視，身為聖皇，不可如此，當一視同仁。
大皇子的目中無人，連修為低微的臣子都不放在眼裡，更彆提那些毫無靈智的普通妖族了。
雖未被過早地排除在皇位繼承之外，但也不受其青睞。
其他諸多皇子，如老二沉迷修煉，老三貪戀美色，或多或少都存在缺陷。
時日無多的老皇帝，在矮子裡麵拔將軍，也隻能儘量選一個合適的繼承人。
於是，決定選一個兒子作為蠱，好好磨煉其他諸多兒子。
不巧的是，婚期臨近的葉雲舟，成為了他的心中首選。
其次便是這天策機緣，這是妖皇世代傳承的秘密。
或許，他可以借此機緣，脫胎換骨，重塑肉身。
然而這機緣，如同眾生苦修一世，最終卻一無所獲。
可遇而不可求！
“說吧，看來不是個好消息。”
黃黎坐立難安，老皇帝見狀，心中已明了幾分。
現今的他，性情突變，暴戾恣睢，群臣惶恐。
除二相外，鮮有人敢在朝會後，再來與他商議政事。
昔日論戰太極殿之盛景，已不複存在。
然此亦屬無奈之舉，他需在最短時間內成兩件大事，而此事又需大量時間來安排處理。
這是一個無解的死循環。
“回陛下，確非……”
“回陛下，此事雖棘手，卻亦非儘是壞事。”
黃黎開口稍有遲疑，思忖片刻，還是起身回話。
“不急，慢慢道來，今日尚有時間。”
老皇帝擱下茶碗，原本板正的身軀，不自覺地又靠向椅背。
體內紊亂的靈力，無時無刻不在折磨他的神經，而他尚能保持鎮定，處理每日事務，已屬竭儘全力。
“是，陛下。”
黃黎又再次坐下，垂眸緩言。
“冬月以來，我等眾僚，日觀天相，夜算星象，測算天機，九九為極，四九為正，一九為始。”
“否極泰來，時來運轉，時光流轉，歲月流逝。”
“機緣，在於一個字，變。”
“或者，稱為亂，總歸是變數。此變數，普天之下，唯二處符合。”
“一者北方，雪原之上！”
“二者南疆，東海之外。”
“我等皆認為，此劫變，應在北方。”
黃黎瞄一眼老皇帝，見其麵色沉凝，遂止話頭。
他與司天殿的幾位老者，反複述說，互相琢磨，互相挑刺，都認為這些話荒謬不經。
任誰聽到，都覺得是大言欺人。
天下之事，無一不在“變”字，某一刻的個人任意一種抉擇，都會導致不同的結果。
至於皇帝之事，亦在這一“變”字，黃皇們子若不改變自身，老皇帝若不改變固有看法，絕無可能選出合適的繼承人。
至於他本體的傷勢，更證明他說的這些話都是虛妄，純純的大忽悠，若無變故，老皇帝唯有等死。
黃黎也是無可奈何，身在司天殿，領皇家俸祿，總要給出一個解決問題的答案。
即便胡編亂造，亦要有理有據，有始有終。
“北海雪原？”
北海雪原亂嗎？
老皇帝捫心自問，確實很亂，但是這個亂，是人為的，有序之亂，不過是些散修打鬥而已。
世家大族們，控製著那裡的變數，維持著恒變的穩定。
即便妖族，花些錢財，亦可入內，隻要不是太聲張即可。
此地為眾人下意識所忽略，連他也如是。
“說說這北海雪原。”
“北海雪原，是一片廣袤無垠的冰雪世界，終年被皚皚白雪覆蓋，狂風不斷。”
“在這片極寒之地，生活的人，獸，妖並不多，傳聞此地是當年雪龍飛升之地，玲瓏聖人的道場便在此處。”
“就是如今的玥瓏湖大墓，大墓分六層，一層為幻境，二層為迷宮，三層是寒冰所化的兵將，四層為四極法陣，五層為玲瓏聖人的沉眠之地。”
“第六層，就是整個大墓機關運轉所在之地，那裡是一處活墓，吞噬進入其中的修道者靈力，來運轉整座大墓。”
“冰髓這些寶物，就在第二層，十年一輪，周而複始。”
玲瓏聖人稱號中有一個人字，不過她卻是一位妖族，她的那座沉眠之地，主要也是由妖族之人所打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