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2)

沉浮事 十三把劍 1383 字 1個月前




【分別再久,與你同窗的那幾年依然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宴江驚訝看向鬼王,卻見對方皺起眉,一抹鬼氣脫手,無聲無息地順著牆角溜出去。

片刻後,時崤麵色重回平靜,鬆開雙臂,把他從懷中扶起:“無礙,去見客吧。此人先前與阿浮在驛站偶遇,本座已經抹掉了他的記憶,你隻當那夜不存在便是。”

他的手一揮,前廳的一切裝潢儘數消失,重新露出窮困潦倒的本來麵目。

門外的敲門聲還在繼續,宴江穿上外衣,看看外頭,又看看鬼王,欲言又止。時崤見狀便彎下腰,握住宴江細白的腳脖子放到自己膝上,撿起床邊擺著的鞋,親自給他穿,“還有,別起不該起的心思。”

話分兩頭,門內反常的氣氛瘋狂席卷,此時站在門外的蔡立德也是惴惴不安。他在外遊學多年,早對童年生活過的錦縣陌生非常,花了數日才一路打聽到這裏來,即將麵對經年未見的同窗,他是既期待,又害怕對方對這段竹馬之情已經生疏。

門敲了許久,都沒有人應答,直到熱切的心情將將要熄滅,手都往回收到一半,眼前這扇破舊的木門才緩緩敞開。白衣書生站在不甚明亮的屋內,神情有些遲疑:“閣下是……蔡立德?”

昔年清明的眼睛裏如今隻剩呆滯和疲憊,但他的麵容還是未變。眼角與鼻頭都有些圓,是自小就被他人取笑“不會有大作為”的麵容,但在蔡立德看來,卻是親和的最佳典範。

“浮生,真的是你。”短暫的凝滯之後,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朝宴江作揖。

見禮、客套、迎人入屋。倆人在舊得毛邊的圓桌旁坐下,一乾敘舊與先前在驛站的那夜相去不遠,唯一的差別便是蔡立德更熱切了些,而宴江疲態濃重,反應稍平。

恰好昨夜的確有雨,他便借口自己微感風寒,蔡立德深信不疑,甚至反客為主地想要把人扶回房中休息。

鬼王可是還待在臥房裏頭,宴江心中一個激靈,強打起精神,擺擺手:“多謝蔡兄關心,不過睡太久精神難免頹萎,我們多年未見,坐著敘敘舊也是好事一件。”

也幸得昨夜鬼王隻真槍實彈地做了一次,他雖疲憊了些,身體倒沒太多不適。

“……也是,是我疏忽了。”蔡立德的笑容微微淡了下來。腳步卻不知怎的有些挪不開,在原地站了片刻,才重新拉過椅子,坐到宴江身邊。宴江應了一聲,空氣便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蔡立德低低地歎了口氣,在安靜的環境中格外明顯:“浮生,你我之間是竹馬之誼,不該如此生疏。”

比起宴江的內向,蔡立德自小都要更直接大膽些。他垂著眼,沒有掩飾臉上低落的神情,雙手握拳放在膝上,把衣擺捏出幾道皺褶——這衣服是前些日子才裁的新衣,他一直沒舍得穿,直到今日要來見宴江,才歡歡喜喜地換上。也是一襲白衣,袖子與下擺都繡上精美的藍色雲紋,襯得人風雅修長,俊雅翩翩。

或許正是因為拉滿了期待,所以才太過容易有落差。

“……立德,你別多想。”到底是在同一位夫子膝下啟蒙的,即使分開多年,有些自小的東西還是保留著,宴江不會不懂他的意思,調動力氣勉強拉出一道淡笑:“我隻是太過驚訝,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稱呼從“蔡兄”改回“立德”,是親近的意思。蔡立德這才好受了些。

宴江:“畢竟當年分別時我們還年少,彼此都沒有留下地址,我沒有想到過你會突然找到這兒來。”

“不突然,我也是尋了好一些時日。”蔡立德失笑,便乾脆把這一路打聽的過程大概說了一遍。他坐直了腰杆,微微傾身湊近宴江,目光裏除了真摯,還夾帶了幾絲傷感:“我來找你,也非一時興起。浮生,分別再久,與你同窗的那幾年依然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父母皆在、不為柴米發愁,不知事的年少,的確是世間最為難得的無憂無慮。”宴江也有些動容。

卻見對方搖頭:“不,不是因為年少,而是因為浮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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