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1 / 2)

沉浮事 十三把劍 1250 字 1個月前




【我的懷抱永遠隻為你敞開,永遠能護你周全。】

海的邊緣,即人界與鬼府交接的地界,是普通人類所無法想象、也不可能到達的地方。

所以借著風出到無人的遠海之後,一切果真如時崤所說那般變得簡單了起來。憑借著置辦的船夠大夠長,這頭將囚籠安排在船頭甲板,那頭便可以在船尾放開手腳施展術法,浮澤在船底畫了個小小的助推法陣,金光展開,大船便不再受到海浪與逆風的阻撓,開始以騰雲駕霧的速度駛向目的地。

海太大、邊界太遠,半月的行程,一刻都無法再壓縮剪短。頭一兩天還會路過零星的小型荒島,到後來就什麽都看不到了,入目之景寂寥空闊、一成不變,倒與仙界有幾分相似。

不過這並不妨礙浮澤喜歡站在甲板上發呆,時常一站就是整整一個晝夜。

大抵是由於原生身的關係,他對於海有著天然的親近,當放空思緒眺望水天相接的遠方,屬於海的腥鹹味洶湧撲上前來,與他自身的清冽水香並不相似,卻能叫他從中嗅聞出某種獨特的歸屬感。

難得的,時崤也沒有時時貼上前去。

——準確來說,他是不喜歡海麵上沒有任何遮擋的陽光。雖說不能給帶來什麽實質性的傷害,但畢竟是生於暗麵的鬼,大多數時候,他更願意退到船帆投下的陰影中,遠遠注視浮澤白衣翻飛的背影。

遠海行船有如避世而居,長時間的單調平淡,漸漸叫人忘卻了世外的那些警惕,心緒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放鬆且平和。

像是溫水在慢慢化開一塊積年的冰塊。

分神一晃,行程過半,日月已經輪換過了十回。

太陽躲進雲中,陽光稍微淡了,有巨魚躍出海麵,其中幾點細小水花濺到甲板上,浮澤沒有躲,任由水珠洇濕自己肩頭。時崤心中莫名悸動,走出陰影,動作自然地從背後將他困在臂膀與欄杆之間:“該慶幸海中沒有修煉出海神,否則,隻怕我永遠沒法從他手中搶到阿浮。”

浮澤猝然回神,手還未抬,卻已經被他搶先一步摟住了身體,製住可能會有的抗拒:“你答應過的,不許掙紮。”

海風獵獵,把困住旅人的迷惘吹散。

短暫一僵之後,浮澤的身體很快重新放鬆,他微微低頭,果真沒有再動,但也沒有迎合,“海是世間所有江河溪流的終點。”

“所以喜歡?”

“……嗯。”

“難得見阿浮喜歡什麽。”時崤了然輕笑,稍稍鬆開臂,牽起浮澤的手,“那便不要日日拘於甲板之上,你可以下去看一看,船上有我守著,無妨。”

“不了。”浮澤卻是淡淡搖頭,拒絕了這個提議,“身負重任,不該因我個人喜好而有所疏忽。”

他側頭,看向旁邊固定在甲板上的囚籠,“那東西……身上的孽力越來越強大,即便你不說,我也能看得到、感受得到。現在的風平浪靜不過隻是假象,越近蠻荒,越是不能掉以輕心。”

時崤也跟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整整十日,囚籠中的圭風從未停止過它的異化,現今已經幾乎沒有了人形,更像是一團畸形的肉,捕捉到時崤的正臉,便又一次瘋狂撲在囚籠欄杆上頭,將醜陋的五官擠得更加變形。它嘶吼、扭動,然後從胡亂釋放出紅灰色的霧朝仇敵襲來,隻不過力量尚還不足,到堪堪要碰到時崤衣角的時候,又遺憾地被海風吹散開去。

反反複複,囚籠微微震顫,上頭纏著的縛鬼鏈也被撞鬆了一些。

浮澤在憂心,誰也無法保證這囚籠究竟能不能撐完剩下的五日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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