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番外二 婚後(1 / 2)

沉浮事 十三把劍 2980 字 1個月前




【寵物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與時崤在人間的第三年,浮澤收到天帝傳喚,匆忙回了一趟仙界。

原也不是什麽嚴重的事情,不過的確有點急,據說是佩訣仙君抱恙,短時間內都無法再承擔仙職。天帝把浮澤叫到麵前,遞過一本仙職冊,問:“既然你如今常在人間,可願意試著接管其的事務?”

浮澤雙手接過。打開看了看,不是什麽繁重的工作,就是些記錄人間王朝更替軌跡、撥正小規模異常的職務,從前任職西南地界仙君的時候做的也是差不多的事情。

他閒散久了,也是盼著有份仙職的,很快便謝恩接下,“浮澤在所不辭。”

天帝免了他的禮,卻反而不怎麽高興:“接手這份職務,往後千百年都要定居人間,你可以再仔細考慮考慮。”

“已經考慮好了。”浮澤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天帝話裏有話,是在暗指鬼王的事情,他心裏明白。有些事雖然還從來沒有仔細想過,但說出口的時候,卻又好似十分自然,沒有什麽為難的感覺,“即便沒有這份職務,浮澤也會長住人間的。”

“何必呢?”天帝反問。

“不是必要或者不必要,就是……在那裏會輕鬆些,先前獨自待在仙界,心裏反而難受。”

浮澤笑了笑,卻讓天帝噎了一下。

仙界與鬼府的事情聯姻還是頭一回,雖然她不願意承認,但的確,浮澤這次回來給人的感覺又不一樣了,之前的沉悶感全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清冽與澄澈,也學會了笑,看得出在那個誰身邊應該是開心的。

見勸不下,天帝隻能歎了口氣,不再多說什麽了。隻是模棱兩可地吩咐道:“日後若是做不好這份仙職,可以隨時回仙界來調換。”

“好。”浮澤彎了彎眼睛,輕聲應。

離開天殿的時候還算早,他估摸著時間總是夠的,便又去尋了佩訣仙君做些職位交接的事宜。誰想佩訣仙君座下童子出了點紕漏,被迫多留了半日,趕緊趕慢,等終於回到人間的時候,竟已經是整整兩日過去了。

此時人間剛剛入了夜,比離開前與時崤約定好的歸期要晚了半日。

浮澤氣喘得有些急。

行至門口,腳步一頓,發覺屋裏沒有透出一絲光線,心裏便隱約生出了不安。果真一開門,滿屋的狼藉就在月光下無處遁形,屋內幾乎沒有一件東西還擺放在該有的位置上,木的、瓷的、鐵的所有家具器物都橫屍在地,不僅僅是亂,還帶著很多暴力損毀的痕跡。

浮澤叫了一聲“時崤”,屋裏沒有任何應答。

第一反應,是對方又因為自己的晚歸而發作了,可是站了片刻,卻沒有像前幾次那樣被失控亂竄的鬼氣團團包圍。他疑惑地想了想,又試探性地喚了一聲“織北”,也沒有熟悉的毛團子跳進懷裏,滿屋的死氣沉沉,寂靜到詭異。

浮澤慌了。

進屋裏外看了一圈,還是沒找到鬼或獸的身影,忙要出門去尋,焦急中,指尖已經聚起點點金光,卻猝不及防在門口撞進一個沒有溫度的懷裏,伴著小聲的驚呼,啪嗒,手中一直沒來得及擱下的冊子掉落在地。

“阿浮,你回來了,阿浮。”

不止從何處出現的時崤把浮澤抱在懷裏,雙臂用力到發抖。他將臉埋在浮澤肩上,聲音很低,很悶:“已經兩天了,你去哪裏了?”

“時崤……?”浮澤小小地愣了一下。

他被抱得後仰,有點喘不過氣,但察覺到對方濃厚的情緒,也沒有掙紮,隻是安安靜靜地由著對方抱。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抬手搭上時崤的小臂,用體溫的觸碰作為回應。

不是第一次這樣了。

剛與時崤一起到人間定居的時候,浮澤還會對此驚慌失措,現在也已經學會了安撫發作中的鬼王。他的手心在時崤肌肉繃緊的小臂上摸了摸,放緩了聲音問:“你怎麽了?去哪裏了?”

時崤沉默不答。

浮澤等了等,便想稍微退開一點看看他的臉,可剛一動,對方就抱得更緊了,鼻腔裏發出野獸似的哼,隻好又重新軟下力度。猶豫片刻,手心有點發熱,慢慢抬手,改為環抱在對方的腰上。

他被動慣了,即便如今已經沒有隔閡,主動的親密還是極其少做,動作裏帶著青澀,但也正因為少做,才總能快速地安撫對方。

“對不起,臨時接了個職位,所以回來晚了。”

浮澤放鬆身體,把自己所有重量都交付給了時崤。

振翅聲乍起又遠去,是停在院裏的幾隻黑鴉驟然離開,箍得浮澤肩背發疼的手臂有了一點點放鬆,時崤抬起頭來,鼻尖對鼻尖,浮澤才終於能夠看清他的臉。

沒有受傷,就是看起來有些狼狽,眼睛是紅的,好像所有高傲都被擊穿粉碎。

雖然早有準備,但驟然見到,心裏還是像被震了一下。浮澤愣愣地看著他,心裏忽然覺得有些難過,大抵是愧疚,看著永遠扮演掌控者角色的時崤被這樣的患得患失所支配,便感覺自己應該是做錯了什麽。

浮澤不喜歡看見這樣的時崤。

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湊上前去,給了對方一個吻。

既是道歉,也是安撫,這個吻淺而溫和,帶著仙君特有的清柔的味道,原本親在時崤嘴邊,但時崤微微側頭挪正了位置,就變成了嘴對嘴。

浮澤張開了嘴,主動將舌尖獻給鬼王。隻是簡單的觸碰,沒有交纏,也沒有蹭弄,卻因為是仙君主動而帶上了奇幻的力量。

像浪花漫上沙灘,再緩緩褪去的時候,便撫平了沙麵的所崎嶇創傷。

“我差點以為又該去仙界抓你了。”時崤貼浮澤的唇低聲呢喃。

他把浮澤的手拉到自己肩上,像抱著自己的所有物一樣,把浮澤緊緊團在懷裏,低下頭,又湊在對方鬢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冽的味道。

就這麽進屋走了一圈,似乎沒找到能落腳的地方,不多時便再度轉身出了門。浮澤不明所以,怕被瞧見,驚慌地想要下地,他便露出了不滿的神情,乾脆撥掉仙君的鞋,讓一雙乾淨的赤足無處安放地暴露在月光下。

“再鬨,等一下就射你腳心裏。”氣息冰冷地鑽進耳裏,是悄悄話的音量,生硬中,卻能聽出奇異的旖旎。

浮澤縮了縮脖子。

餘光中,周圍的景色在倒退,他的身體被帶得顛簸了一下,下意識抓緊了時崤,把臉埋進對方肩頸,片刻後再睜開眼,竟是已經遠離了地麵。時崤背靠樹乾,而他也是被穩穩放在對方的腿上,古樹枝椏粗壯,承受了他們的重量。

村裏的夜是很靜的,枝葉蓋在頭頂,把月光切割得粉碎。有三兩野鳥被這小小的動靜驚起,扇落幾片綠葉,蹭著浮澤垂在空中的足背往下落,飄了好久,才落到地裏。

“你是不是生氣了?”浮澤終於找到了空隙問。

像是怕驚擾了夜,他的聲音也變得小心翼翼起來,“是因為我去太久了嗎?”

浮澤不解,也有些無措,畢竟時崤已經許久沒有這樣過了。他現在很少回仙界,其實離開兩日算不上不久,按照先前的經驗,三日內回來都是時崤可以忍受的範圍,這次雖然晚了些,但本不至於如此。

時崤不說話,隻是看著他的唇。

浮澤便會了意,又湊上去,給他一個長長的吻。

黏黏糊糊地親了又親,等再分開,彼此的唇都已經染上了對方的溫度,這位鬼王大人才終於有所軟化,露出委屈的眼神,“你才走,你的小拖油瓶就把家裏砸成那樣,自己跑了,一直沒回來。”

小拖油瓶指的是織北,如今已經長大了一些的小仙獸。

時崤貪婪地嗅著浮澤身上的味道:“說好一天半,但一直沒等到你,我就以為你也不想回來了……”

最初到人間的時候,他說要把織北當作浮澤給自己的孩子來養,想親自給它取個名字,後來浮澤告訴他仙獸的名字隻能由鬃仙君按照編號決定,不能隨便取,他便從此把它喚作小拖油瓶。小拖油瓶隻親近自己的仙主,一般不願離開浮澤,但因為時崤的不安,浮澤後來幾次回仙界都會把它留在時崤身邊,權當一種心照不宣的承諾,無言地保證自己一定會歸家。

誰知這一次小拖油瓶在家中鬨了一通,便不見了蹤影,又恰巧浮澤比承諾的要晚歸,時崤如何能夠不去多想?他也算是已經足夠理智,才沒有馬上去闖到仙界去尋浮澤,而是在原地等,從正午等到日落。

“……怕你不回來,更怕自己忍不住去抓你、強迫你,把你帶回鬼府囚禁。”時崤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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