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辰對神巫族的了解很少。

隻曉得巫神是整個神巫族的創始人，太古時代就已經登臨最頂峰的存在。之後不知道乾什麼了，太古之戰也不知道經曆了什麼，導致神巫族已經很少出現在這個世界。

也不曉得當初的大巫仙長老也就是第七供奉，為什麼要把一滴至純的巫神血放在大夏的摘星樓。

神巫族，太過神秘了。

不過蕭北辰結合自己所知道的信息來判斷，巔峰時期的巫神應該是超越普通天仙的，達到了更高的層次。

畢竟神巫族的大巫仙，就已經可以媲美天仙了啊。

蕭北辰愣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緩過神來，“哪個大巫仙？”

大肉球道：“我們神巫族的大巫仙可不止一個。等你進一步感悟清楚七重巫神咒，並且淬煉到通玄的地步，自然會在知道感受的是哪個大巫仙。現在你問我，我也回答不上來。”

蕭北辰道：“聽你這口氣，神巫族的大巫仙似乎不少的樣子？”

大肉球有幾分自豪：“那是自然，太古大族的可怕，你根本想象不到。最巔峰的時候，我神巫族內的大巫仙不下數十人，甚至可能過了百人。當然，這些都隻是傳說而已。我也是聽長輩們說的，至於真相如何，我拿不準。”

嘶！

蕭北辰著實倒吸了一口冷氣。

巔峰時期的神巫族，擁有數十個大巫仙？甚至上百人？

要知道每一個大巫仙都是媲美天仙的存在啊。

這未免也太誇張了吧？

尋常人若是聽了這話，隻怕要被嚇個半死。

過了好一會兒，蕭北辰才稍許緩了口氣：“你所供奉的是哪個大巫仙？”

大肉球倒是沒有隱瞞，直接道：“血巫仙。雖然我神巫族在太古時期是超級大族，和補天族天闕族是同一個層次的。當然，天闕族要更強橫一些，但到底算是一個層次的。隻是後來……不知道怎麼就引發了太古之戰。雖然我神巫族並未參與補天，把損失降到了最低。但也死了大量的大巫仙，最終存活下來的大巫仙，隻有極少部分。血巫仙，便是其中之一。”

血巫仙！

這個名字第一次出現在蕭北辰的視野裡。

他喃喃的念叨著這個名字，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血巫仙，很了不起嗎？”

大肉球越發的神氣了：“那當然。雖然血巫仙在諸多大巫仙之中不算出色，但絕對達到了中等的水平。神巫族內競爭很大，能進入中等水平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聽大肉球這麼一說，蕭北辰頓時對血巫仙都來了幾分興趣：“血巫仙如今在哪裡？”

大肉球：“我變成肉球已經很多年了。哪裡還知道價血巫仙在哪裡啊。”

蕭北辰道：“你不是修成了七重巫神咒，可以感應到血巫仙的存在麼？”

雖說如今的蕭北辰也達到了七重巫神咒的水平，但剛剛完成晉升，還諸多細節沒研究透徹。隻能夠隱約感覺到一個東西的存在。要想建立溝通，隻怕還需要繼續研究一段時間。

大肉球十分遺憾的表示：“我是修成了七重巫神咒，但都被打的半死。而且，我還被抓了。生不如死，自身都保不住。拿什麼去感受血巫仙？你覺得玉浮屠會給我這樣的機會？”

蕭北辰略微沉思了片刻，覺得有道理。

玉浮屠才是控局者。實力達到了深不可測的程度。既然抓了大肉球，就不可能給他通靈彆處的機會。

想到這裡，蕭北辰有些感慨。

大肉球傳給自己完整的巫神咒心法，還把前七重的巫神咒傳功給自己。

勞苦功高。

雖然雙方是一場交易，但蕭北辰心中還是感懷的。

可大肉球又是玉浮屠抓過來的人。人家是死敵。

夾在中間的蕭北辰，著實有些為難。

大肉球仿佛知道了蕭北辰心中的想法，輕輕的哼了一聲：“小子，你有這份心就好。不過，不要為我考慮了。我根本活不了了。這樣子也好，就當為未名號母船發光發熱了。”

“我已經沒什麼可教你的了。你走吧！”

說完，大肉球蠕動著身體，慢慢的蜷縮在荒古青銅棺之下，不再說話了。

蕭北辰有些心酸：“前輩，你還有什麼遺願麼？”

“我的遺願都在你身上了。我就是想看看，除了太古三族之外，是否還另外有人能夠承載得起一滴完整的巫神血。西域活佛因為一滴巫神血出了狀況，隻怕未必能夠承載。我所做的這一切，就壓在你身上了。”大肉球的聲音多了幾分蒼涼：“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你通玄的是血巫仙。請你幫我告訴他，老九……儘力了。”

言罷，大肉球蠕動著，抽泣著。

竟然發出了令人心酸的哭聲。

蕭北辰就站在旁邊，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一句話說不出來。

心酸，難受。

“走啊，彆看著我了。我已經快不行了。我是血巫仙旗下的九供奉！”大肉球嘶吼一聲，很生氣的趕走蕭北辰。

蕭北辰走了，站在了轉角的位置。

站在黑暗裡，遠遠的看著那個被荒古青銅棺壓在身下的肉球。

他聽見了大肉球絕望悲愴的哭聲。

聽見了他不甘的呐喊和嘶吼。

也感受到了他的生命氣息在快速的流逝。

蕭北辰很想做點什麼。

就這時候，一隻手輕輕的按在了蕭北辰的肩膀上。

蕭北辰回頭，看見走來的是玉浮屠。正要開口，卻發現玉浮屠做了個噤聲的姿勢。蕭北辰這才緩緩點頭，用傳音術和玉浮屠溝通起來：“你來做什麼？”

玉浮屠同樣用了傳音術：“我一直就這在這裡。不放心你。”

蕭北辰很無語：“……”

玉浮屠道：“你彆誤會，我不是不不相信你。而是這大肉球和荒古青銅棺過於危險。你的修為實力還不夠，我是擔心你在這裡有個三長兩短，不好交代。”

聽聞這話，蕭北辰心中舒服了很多，多少有些感觸。

一路和玉浮屠合作下來，他越發的感覺玉浮屠是個值得信賴的夥伴。

“可是我感覺大肉球還不錯啊。”

“嗬嗬，那是你沒看見神巫族最邪惡的一麵。”玉浮屠輕聲道：“當然，大肉球本身也癡迷理論研究。總想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出來。和你的交易，大概就是他生命中最後的一場演繹了。如今交易完成，他應該可以瞑目了。”

蕭北辰心中一動，溝通道：“他要死了？”

玉浮屠點頭：“嗯。他把最根本的七重巫神咒傳給了你。失去了一身功力。自然頂不住荒古青銅棺的壓製。也承受不住這樣的傷勢。死亡也就是這分分鐘內的事情了。”

之前蕭北辰就感覺出來，最後一次傳功結束後，大肉球的生命氣息在飛快的減弱。情況很不好，隻是沒想到……竟然這麼嚴重。

唰！

蕭北辰作勢就要衝出去。

身體，再次被玉浮屠給按住了，“給他最後的體麵吧。縱然你身懷補天術也沒用了。他死後，會成為最精純的能量源泉，驅動母船繼續西巡。”

這話提醒了蕭北辰。

以他如今的精神念力，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大肉球的生命氣息在飛快的流逝。

絕非人力可以左右。

真的到了油儘燈枯的時候啊。

蕭北辰停了下來，靜靜的站在轉角位置，看著眼前的一切。

隻見大肉球在蠕動著，哭泣著，最後嘶吼一聲。

“蕭北辰，一定要承載住巫神血啊。這是我畢生的希望，也可能是我神巫族的希望。拜托！”

悲戚洪亮的聲音，在整個地窖內蕩漾不絕。

而大肉球在說完這句話後，便沒了動靜。

不再蠕動，就這麼靜靜的被荒古青銅棺壓在下麵。

除了剩下一團非常精純的能量，再無生命氣息了。

走了。

蕭北辰看著，眼眶不由自主有些滾燙。

其實一路西征走到現在，蕭北辰經曆了太多事兒，也見慣了生死離彆。早就心誌如鐵一般的剛硬了。可恰恰也因為見過了太多的生離死彆，眼看著一個個故人凋零離開。人心也逐漸的變得惆悵感慨。

他往前走出黑暗，來到了鐵牢外，喃喃自語：“前輩，雖然我們相處的時間隻有短短數日。但我很敬佩你。謝謝！”

說完，蕭北辰九十度彎腰行禮大禮。

“謝謝前輩的授受之恩！”

許久，起身。

“蕭北辰，該走了。這裡我來善後。”玉浮屠輕輕走到蕭北辰身邊，拍了把他的肩膀。

蕭北辰沒多說，轉身離開。

畢竟這是玉浮屠的地盤，一切還得由她說了算。

不過在臨走之前，蕭北辰仍舊請求玉浮屠好好善待大肉球的屍體。玉浮屠表示同意，蕭北辰這才安心離開。

離開之後，玉浮屠走到鐵牢旁邊，愣愣的看著裡麵的大肉球，臉上露出一抹悲憫的神色：“大肉球，如今你也算是得償所願了。你現在是甩手高高興興的走了。可我這母船就遭殃了。”

她之前告訴蕭北辰，大巫仙長老死後，身體會化成精純的能量，提供給母船繼續西巡。

但她沒說實話。

不過是為了讓蕭北辰和整個未名聖盟的人安心罷了。

實際上，大巫仙九長老死後，失去了生命力的供養。未名聖盟的動力會遠遠不夠。

需要想彆的辦法。

誒！

玉浮屠輕輕歎了口氣，最後將目光落在了荒古青銅棺之上，搖頭歎息：“情況越來越不妙了，眼下也隻能用你的力量來續航了。原本這荒古青銅棺被陳落雁的力量鎖鏈封鎖，我很難打開。但現在……正好用你留下來的肉身力量……”

……

回到夾板上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

雖然是冬天，但是日頭不小。

見著大肉球的離開，蕭北辰心中有些黯然失神。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

順著甲板上的道路，慢慢的走著。

海風吹來，分外的冰冷。兩邊過道上的樹葉紛紛滑落，灑在蕭北辰的頭上。

他停了下來，抬起頭，看見化而枯萎葉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