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小遊戲(二)(1 / 2)





“這是...”

甘棠下車後,不禁為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在她的眼前,是一座磅礴恢宏的翡翠森林。

這並非顏色上的形容詞,這裡是一個真正的由翡翠打造出的世界。

一整座公園內的所有物品,小到花草樹木,大到亭台樓閣,無一不是用翡翠雕琢出的,便是小徑河床亦是由翡翠造就。

歐以屾自然地牽起甘棠的手往公園內走,“上次買東西時,我見你格外喜歡翡翠首飾,便猜想你或許會喜歡這個地方,很多年以前我去dwK183星球時,這裡是給我留下最深印象的地方。”

甘棠邊走邊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東張西望,時不時發出驚呼,這個地方實在太奢侈了,她以前從不知道這片星域內竟然有如此富庶的地方。

甘棠從口袋裡拿出聯絡器,調出光,對著垂下來的葉子照了照,好家夥,葉子通體透明,顏色純淨,顯然是玻璃種的頂級貨,這不禁讓她咋舌,半晌才感歎道:“生物製品這麼賺錢嗎?這個帝國怎麼敢如此奢侈,居然在公共區域建這麼一座對外開放的翡翠公園,太闊綽了。”

“這個地方可以算是一個神跡,整整一個公園全是由一塊翡翠原石雕出來的。”歐以屾也感慨道:“直到現在,也沒有哪個地方能找出這麼巨大的翡翠原石,能囊括所有翡翠的品種,甚至連它十分之一大小的原石都沒有再出現過。”

甘棠抬頭看著眼前的翡翠樹,樹是由墨翠雕成,樹乾呈現泛著綠光的墨色,越往上的枝葉部分受到的光照越多,呈現出一種翠綠色,工匠能將這塊料子如此應用,想必是費了不少心思。

也許是料子高度有限,這顆翡翠樹隻比歐以屾高一些,甘棠踮起腳便能夠到樹枝。

她將樹枝上用黃翡雕成的黃鸝鳥拿了下來,放在手心裡欣賞,這隻鳥兒的種水本身算不得多好,裡頭有不少雜色和裂紋,但這些瑕疵在這隻鳥上卻恰到好處,仿佛那是它天生的羽色,將這隻死物襯得栩栩如生起來。

“真的一點都不怕人惦記嗎?”甘棠捧著那隻黃鸝鳥,舉到歐以屾眼前,“雖然種水不算頂好,但是作為工藝品實在精巧,這拿出去能賣不少錢呢。”

歐以屾拿過那隻翡翠鳥在手中把玩片刻,環視了一圈,解釋道:“這個帝國的人民經受了千百年的禮數教化,是一群比羊羔還要純良怯懦的群體,他們遵紀守法,心思單純到根本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歐以屾說罷指著不遠處的一個攝像頭,說道:“所以這些攝像頭存在的意義僅僅是一種警示,其作為道德象征的意義遠大於它實際的作用,不信你去看看,它有沒有在運行。”

甘棠將信將疑地上前查看,果真如歐以屾所言,這個攝像頭並沒有通電,她又查看了周圍另外幾個攝像頭,竟全部都沒有在運行。

甘棠難以置信,一個帝國真的可以僅靠道德來約束行為嗎?不需要法律為繩墨,憑著禮教規訓出君子,且將每一個人都教育成梨雖無主,吾心有主的高潔之人,這是隻存在於空想中的理想之國,是比這座公園更加傳奇的存在。

“真的能做到這樣嗎?”甘棠問道:“這片土地上的每個人都能如此淳樸高尚?”

歐以屾沉默須臾,忽而笑了一下,說道:“當然不能,否則我們的遊戲哪來的攻略對象。”

歐以屾領著甘棠往公園深處去,穿過一片翡翠灌木叢,來到河邊,河中間有一塊未經打磨的原石,上頭坐著一尊用糯種藍水雕出的美人魚。

甘棠見之一愣,指著那座人魚像,驚訝道:“這不是我們餐廳裡放的那尊人魚玉雕嗎?怎麼在這裡?”

歐以屾帶著一絲懷念的意味,環視四周,說道:“因為這裡是十五年前我記憶裡的翠石公園,現在這個地方已經不複存在了。”

“這裡的人們發現這些翡翠在彆的帝國被視為珍寶,可以為他們帶來財富後,他們便不再守規矩。”歐以屾指了指河中的玉雕,“就像它一樣,但凡能搬走的,都被人從這裡盜走,幾經輾轉,流落他鄉。現在翠石公園隻剩幾座搬不走的玉雕建築和幾顆龐大的玉樹。不過上頭種水好的部分也被切割下來,比殘垣斷壁好不到哪裡去。”

甘棠遺憾道:“真是太可惜了,這本該是被傳承萬世的瑰寶,卻毀於貪欲。”

歐以屾卻說道:“可惜嗎?但在普通人眼中,一個能傳萬世的瑰寶比不上一世三代人的衣食富足。這種長期利益和短期利益的取舍總是伴生成對,前者或許能成就偉大,但後者是即刻的豐獲。當人物質匱乏時,精神也很難富裕,情懷往往是隻屬於上位者的慷慨,對於普通人而言,它或許會帶來麻煩。”

“那些從盜竊中獲益的人現在都怎麼樣了?”甘棠忙問道,她現在迫切想知道這群破壞者的現狀。

歐以屾瞥了她一眼,“有的人坐吃山空過完四五年好日子便再度返貧了,有的人聰明還有些機遇便借著這個初始資金做了點小生意,有的人被抓到判了刑。還有些人有家族遺傳病史,被世人歸進了因果報應裡。”

歐以屾頓了頓,話鋒一轉,繼續道:“但是還有不少人因此改變了命運,實現了階級躍升。當年賣這尊人魚像的人,用賣玉雕的錢購買了大量土地,後來在這些土地中發現了大量的金屬礦,隨著帝國工業化建設,他的身價搭上了時代的火箭,一飛衝天,進入了越有錢越收購,越收購越有錢的循環。”

歐以屾像是甘棠肚子裡的蛔蟲一樣,洞悉了她內心的想法,直接打破了甘棠心中的幻想。

“糖糖,報應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存在的意義更多是為了安慰無能為力的人,以一個虛妄的正義作為希冀,支撐自己活下去。”歐以屾無情地揭露道,“事實上沒有參與利益瓜分的人,生活也未必是好的,當相對財富被不斷拉大,就淪為了絕對的貧窮。”

“這真是太糟了。”甘棠神情沮喪,像被霜打的茄子,“這個世界好像在獎勵壞人,懲罰好人,實在太糟糕了。”

歐以屾淡淡道:“物種生存發展的曆史本身就是一部掠奪史。貪婪掠奪生存資料是刻在基因裡的源代碼,風調雨順時溫和的掠奪,旱澇交加時暴力的掠奪。”

甘棠聽罷更沮喪了,她原本覺得生活應該是找個熱愛的事業,努力為之奮鬥,不需要過多的欲望,存點錢,偶爾滿足一點奢侈的消費,簡簡單單的過完一生。

但在歐以屾口中的運行軌跡裡,她這樣的隻是生活在豐年裡的一隻幸運的菜雞,麵對黑天鵝的降臨,毫無抵抗風險的能力,脆弱得不堪一擊。

歐以屾見她整個人都垮了下來,便又安慰道:“獎惡懲善這個說法也不準確,事實上,獲得最豐厚獎勵的是那些最先打破了規則的人,因為他們成功裡隱藏著成為先烈的風險。其次是嗅到風向的聰明人,他們承擔一定風險也同時獲得一定收益,被懲罰的就是還在規矩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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