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光明與黑暗交織的世界(1 / 2)





趴在冰涼的桌麵上,四周是生機勃勃的大學同學,台上依然有講師授課,然而朱鵬卻覺得自己已經死了,身體與靈魂開始同步腐朽。

朱鵬,原青山孤兒院的一名孤兒,八歲時被一對年過四十依然無兒無女的夫妻撫養,在被擁抱在懷中的那一刻,朱鵬真的以為自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他發誓要學有所成,日後好好孝順自己的“父母”。

一年之後,母親被查出懷孕。次年,朱鵬在一場雨夜,被趕出了家門。

在橋洞中蜷縮,在垃圾堆裏覓食,在人販子與城管的追逐下一次又一次的奔跑。直到十二歲的朱鵬將半塊麵包扔到一個看起來馬上就要凍餓死的老乞丐腳下,他的命運才豁然轉折。

“老漢我雖然穿得邋遢點,但你也不用鄙視的這般明顯吧?”

看著身側的麵包,臉色發青但雙目精亮的老人一把將想要逃跑的朱鵬抓住,速度之快如鬼似魅,竄身而起的敏捷恍如一條捕食靈蛇。

“嗯……好骨頭,又硬又韌,捏起來嘎巴嘎巴響。”一雙蒼老卻異常有力的雙手抓捏著少年的根骨,好半天後,朱鵬覺得自己快要疼死了,才聽到老人喃喃的語:“小子,老夫張元放,從今天起,就是你的師父了。”

師父,這個詞匯和老師不同,在中國古傳統中被賦予著更深刻的涵意:師父師父,既師也父,授業解惑,哺育教導等等責任,被這兩個字涵蓋齊全了。

國術技擊大師太極拳張元放,年幼時拳殺四方號稱“小武神”本身是一代武術大家,n個掛名不掛名的徒弟都在政府體委高官厚祿,張元放年輕時四處比武,一手剛烈至極的太極錘錘死打殺了不知多少人。到了體力消退的晚年,膽敢來找他尋仇的卻一個都沒有,可見其門下弟子之多,勢力之盛。

然而門下弟子再多,勢力再盛,該老死還一樣得老死,張元放死時一百零七歲。無病無災的無疾而終,可算喜喪了。

朱鵬作為老人家最後一位關門弟子,給老人披麻戴孝做百天孝子,隻是哪怕百天之後的今天,他依然有些打不起精神,張元放可以說是朱鵬這輩子唯一一個毫無功利的對他好的人。老人的死,對於青年人的影響實在巨大。

那股子沉驀的死氣似乎過早的糾纏在朱鵬的身上,讓他感到一股發自體內靈魂的腐朽感。

“轟隆轟轟隆”的響,整個教室一陣極突然的地動山搖。

震蕩的太劇烈太突然了,整個教室一共二十幾個人,瞬間倒下一多半,朱鵬在四周東倒西歪的同學間緩緩站起。皺著雙眉疑惑的掃視著四周。

自己所在的學校,似乎不是地震帶吧?

教室內本來明亮的電燈突然滅了,四周突兀的漆黑甚至讓數個女生尖叫出聲,朱鵬直直走出去隨意推開四周眾人,隻覺得有一股不祥的氣息在原本氛圍明快的校園中彌漫。

哪怕在未曾習武前,朱鵬的直覺便已極準,當流浪兒的那幾年,朱鵬唯一一次看錯就是張元放的那一次。

那老頭明明有錢卻邋遢的像個乞丐。屬於搓著腳泥就花生吃的怪物,若不是一身太極拳通神入化體魄強壯非人,正常人早就因為不講衛生而病死十次餘了。

“啊……”極刺耳的尖叫聲自樓下傳來,那種慘叫中的恐懼感,如同一盆冷水突然澆在身上般,陰沉沉的滲入骨髓。

脊椎搖擺發力,朱鵬一個虎撲驀然竄到窗邊隨聲望去。他所在的教室是學校三樓,雖然距離事發地頗遠,四周毫無燈光昏暗一片,但朱鵬長年習武。五感之銳卻遠超常人,旁人根本看不清楚的事情,在他眼中清晰的分毫畢現。

隻見樓下不遠處,有十數個長著羊頭但卻隻有小孩身軀大小的怪物,一個個拿著木棒刀片之類的物件,正在極殘忍凶暴的撲殺著視線所及處的每一個人。朱鵬便眼睜睜看著一個年輕同學在反向逃跑的時候被身後的怪物撲倒,然後被重重一棍打得腦殼都破了,數棍下去後,那個羊頭怪物便是俯身去吸他漿白色的腦汁,他都沒有反應了。

“開玩笑吧,大規模cosy(角色扮演),愚人節特別活動?”

被眼前的恐怖吸引了注意,朱鵬身側不知何時站了個微胖的同學,他手機有手燈功能,卻是把燈光照射向那個方向。

一時間,卻也把恐怖的殺人鬼展現在大家麵前,片刻的沉默寂靜後,教室內卻響徹了許多人歇私底裏的瘋狂,有人大聲尖叫,有人狂喊著:“殺人了,殺人了……”還有人已經開始猛撥110報警電話了,隻是所有人的手機全部顯示:不在服務區內。

就在這時“砰砰砰,砰砰砰”淩亂而無節奏的敲門聲響起,很多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教室緊閉的門處,隻見木門花玻璃後是一個搖搖晃晃的“人”在一遍又一遍撞擊著門。

“m個b,有病呀,自己不會用手開門?”

外麵的人砰砰撞著,就是不進來,朱鵬班上一個比較冒失的男同學急了,上去一把將門扯開,在大門扯開的瞬間本堂課的英語講師蘇信終於反應過來,急喊了一聲:“別”。

卻是晚了。教室的門打開,外麵那個“人”一把將開門的學生撲倒,張開嘴咬,鋒利的牙與血管肌肉稍稍僵持後,便將溫熱殷紅的血解放,死與活交織,真是不儘的快意。

隻是下一刻,痛快吸吮著熱血咬撕著肌肉的僵屍被一把抓起了頭發,大力上扯,入目的卻是一個眼神如刀的青年,下一刻,一個尖銳的斷折凳腿已經直直刺入了它的眼眶,朱鵬的力量極大,那深深刺入的蹬腿幾乎從對方的後腦骨捅破出來。

數記直入眼眶口鼻要害的猛刺之後,隨手將那已不動的屍身推開,朱鵬將目光轉向自己的同學,卻發現對方的咽喉已經被完全咬破了。裏麵深藏的頸骨都露出來了,便是立刻將他送上救護車也是沒救的。

“朱鵬同學你怎麽能這麽冒失,你殺人了你知不知道……”

“不然還能怎麽樣,看著自己的同學被活活咬死?

何況,無論是剛剛樓下那個家夥還是這個咬人的,怎麽看都不像是正常人吧。”朱鵬猛的回身反駁,眼前這個蘇信明明距離最近。卻隻是硬在那裏沒有做出任何援救動作,此時此刻掩飾自身推諉責任倒是理直氣壯義正詞嚴。

蘇信被朱鵬猛然回身瞪視,隻覺得一股猛惡氣襲來,突兀下嚇得話都說不清了,隻是下一刻朱鵬發現四周同學似乎都以一種詭異的目光望向自己……準確的說,是望向自己身後。

緩緩回身。卻是那具被朱鵬刺倒的屍體無火自燃了,看他的外形衣著也是這所大學的學生,此時整個身軀卻被白熾色的火焰包裹,那火似是冷火,儘管表現出火焰的一切特征,但距離其極近的朱鵬不但沒感到熱意,反而感到陣陣冷氣。

火勢極旺盛。那具男屍被燒得“啪啪”直響,油脂骨肉被焚燒,讓這已經失去生命的肉塊一陣的劈啪抽動,活似詐屍,隻是才跳動兩下便被臉色冷硬的朱鵬一腳踩在尚未燃著的腦袋上,隻有其四肢被大火燒得抽動,打鼓點般將地麵打得“啪啪”脆響。

片刻之後,火勢更盛。朱鵬剛剛退後兩步,那個男子的身軀便被燒成了一地白灰,然而詭異的是,經曆剛剛那般大的火,地麵四周卻連一點煙熏火燎的跡象也無,乾淨的異樣。

那些屍骨燒剩的白灰泛著瑩瑩的光,哪怕在漆黑的環境下也能讓人看得一清二楚。一陣冷風突兀吹來,在昏暗的教室中打著詭異的旋。骨灰飛散,朱鵬離得近,眼睜睜看著那一地骨灰一點點的變形。就好像有個眾人看不到的人,蹲在那裏塗抹骨灰寫字,最後在一眾二十餘人麵前組成了一排極工整秀氣的文字:

“當黑夜的邪惡降臨,儘管無辜,但我們別無選擇。能夠通過考驗活下去的隻有少數,但請相信,我已經竭儘所能在幫助你們了。

任務一:請儘快斬殺活屍頭目並清除掉盤踞在這所教學樓內的所有邪惡,整個教學樓都被‘真魔蛛網術’控製了,如果不清除乾淨,大樓封閉。完成任務後,我將有能力對你們中的勇士進行第一次獎勵。”

“我x,我昨天打遊戲打多了,現在都不清醒嗎?”一個細腰長腿相貌極秀麗的女學生一邊爆粗口一邊抽自己大嘴巴子,隻是抽幾巴掌後感到疼,便慢慢停止開始哭了起來。

如她一般行為異常的不在少數,甚至還有幾人依然在不停不住的按著手機,儘管手機一遍又一遍的提示他們:“不在服務區內。”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莫大的恐懼中時,朱鵬看著倒地的死屍,流淌的鮮血,漆黑的四周,怯弱的眾人,一股淡淡的黑暗氣息湧上心頭,甚至透過他的身軀向外隱隱的溢,若漆黑的霧般。他卻是控製不住的“嗬嗬”輕笑起來,詭異中帶著隱隱愉悅的笑聲,透出股生命的活性。

鮮血腥紅的刺激與恐怖漆黑的扭曲,強烈的負麵情緒若植物的觸手般蔓延向朱鵬的意識深處,然而他的心靈甚至說靈魂,卻是自師父死去後從未有過的雀躍與興奮。

朱鵬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會覺得未知的絕望是如此的甘美,死亡的恐懼是如此的美好,讓自己已經開始漸漸腐朽的靈魂與身軀,都又一次在強烈的刺激下漸漸複蘇鮮活起來。

他隻知道,自己此時異樣的亢奮,腦海中清晰回憶起師父在教授自己拳術時所言語的話。那一天是暗淡的黃昏,老人在庭院老人椅上躺著,眯著雙目看著自己在庭院中練拳,如一個極普通的年邁者般,絮絮言語:

“以正常人的角度來說,我應該珍視眼前的和平,享受此時的寧靜。

然而,以一個武夫的角度來說,我是多麽懷念大刀砍向鬼子頭時,那發腥的空氣,那觸目驚心的血。一具具屍體帶出來的死意,讓個人鮮活的生命如最璀璨鮮豔的紅花,似火般旺盛的綻放。

有時候,真覺得當年死在那場如火如荼的戰爭中,才是幸福的,遠比安安靜靜死在床榻上,更像一個拳師真正的歸宿。”

“嘎巴。啪啪啪……”淡淡黑色的霧氣如被吸收般卷入體內,朱鵬身上傳出一連串骨骼相擊的脆響聲。隨著心意的振奮,朱鵬全身骨骼筋肉都舒展開來,身軀微熱,卻是已經將“精氣神”調整起來。

“從眼前的情況看,我們似乎陷入了一場神秘事件。同學們大家先冷靜下來,無論怎麽樣,我們都要麵對問題不是?”

在朱鵬閉目思索陷入異樣狀態時,講師蘇信已經開始組織班中的同學了。他本身就有身為講師的權威性,此時此刻又表現的最為鎮定自若,自然在短時間內便在團體中建立起領導地位。

隻是突然“砰”的一聲爆響,將這個鎮定自若的男子嚇得一個哆嗦。剛剛建立起來的氣場頓時被打破了,卻是朱鵬突然抄起一個凳子猛然砸向一處玻璃。

若是平時,玻璃應該理所當然的粉碎,然後凳子砸出窗外。

然而此時此刻,教學樓的玻璃依然理所當然的粉碎,但凳子卻並沒有飛出去,而是憑空撞到一層亮紅色的蜘蛛網狀光網,整個凳子如同撞到堅實的牆壁般。被震得粉碎。

“朱鵬,你tm有病嗎,唯恐招不來那些怪物?”

剛剛被嚇得一個哆嗦的蘇信幾乎臉形扭曲的衝著朱鵬咆哮,顯然這個平素以文雅溫和形象示人的中年講師,此時此刻心中也並不如剛剛表現的那般平靜。

“沒什麽,隻是想看看剛剛那些字是不是真的,順便也見識一下‘真魔蛛網術’到底是個什麽形態。”渾不在意的應付。朱鵬側目一視,隻是一個人的氣魄,便將對麵一眾“義憤”的同學瞪得紛紛轉臉,個個低頭。

蘇信轉轉眼珠。似乎也反應過來品出滋味。

卻是在短時間內硬生生擠出一副善意的笑臉勉強言道:“朱鵬同學,老師我也知道你會一身很精湛的武術,但現在不是逞個人英雄主義的時候,我們現在更需要團結,團結才是力量。”

“那你們慢慢力量吧,不陪你們了,後會無期。”如是道了一句,朱鵬轉身離去輕鬆的恍若甩開了莫大包袱。

隻是還不等朱鵬走得稍遠,蘇信那二十幾人間又跑出兩人,卻是一個戴眼鏡的斯文男生拽著一個一臉不情不願的漂亮女孩,兩人快步跑上來,卻是打算和獨身一人的朱鵬同路。

“你腦子裏怎麽想的?無論怎麽看,都是剛剛那二十幾人更有安全感吧,任躍魚同學。”朱鵬並沒有直接甩開身後的兩個尾巴,而是在走出一段距離後靜止身形回頭疑問。

身後這兩個人他卻是認識的,男生叫任躍魚,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一個男生,隻是據說這兩年寫了幾篇網絡小說,思維文才鍛煉的稍稍超出同齡男子。漂亮女孩則是他的女友,許倩,除了模樣身材外,其它方麵都平庸無奇的大學女生。

“很簡單呀,剛剛那些並不是騙人的熒光骨灰都說明白了:在這場災難中隻有少數人可以活下去。

而在剛剛的團體中,我無論體力還是智慧都不是出類拔萃的,怎麽想混在其中,最後活下來的可能性都不大,倒不如到你身邊來搏一把……朱鵬,計算機學院最出名的體育怪物,學校各項賽事,隻要是你參與的,幾乎再沒有旁人什麽事了。再加上你剛剛主動救人又力壓二十多人的心性和氣魄,足夠我把命壓在你身上了。”清清淡淡的說著,卻是將身家性命都壓了上去,朱鵬隻是覺得眼前這個眼鏡男膽肥而已,一側的許倩卻嚇得臉都綠了。

“你怎麽想的呀,虧我還以為你有多大把握,原來你隻是在賭而已。”女孩猛的甩開任躍魚的手,回身就往回走。

隻是任躍魚歉意的向朱鵬笑了笑,然後以右手往上稍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方才緩緩言道:“"jianyin"擄掠燒殺搶,這七個字自古以來便是宣泄士兵壓力提升士氣的最實用辦法。許倩,你若是不怕回去被三五個男生輪著上,然後再在危險時被丟出去當餌,你就儘管回去好了。”

一席話後,任躍魚扭頭就跟著朱鵬繼續前行。竟似再不管自己的女友了。片刻之後,那個名為許倩的女生卻是自動自覺灰溜溜的跑了回來,顯然也是覺得自己男友剛剛那一番話說得在理。

“你就那麽看不上蘇信?至少按他平常的表現,這位講師並不是一個人品低劣的人呀。”

朱鵬在最前麵大步走小聲疑問,三人中間是許倩,而任躍魚則墊底留在最後,這樣的布置也讓許倩原本難看的臉色紅潤許多。小手悄悄拉著男友的手,隱秘的認錯。若在蘇信那二十幾人中,許倩若不付出足夠“代價”,想來也得不到核心保護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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