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隻能聽見彼此心跳的懷抱裏,裴書言有規律地輕拍冉宇桐的後背。
被摟著的人卻困意全無,反而讓他越拍越清醒。
冉宇桐皺了皺鼻子,含糊地小聲吐槽:“哪有你這麽哄人的?乾哄啊?”
這時候倒謹遵醫囑,說不親就真的一口都不親了?
他自以為暗示足夠明顯,沒成想裴書言竟然正經思索起來。
“那我們說會兒話?我唱搖籃曲實在不好聽。”
冉宇桐沒能一次撬成功這塊木頭,正琢磨著別的法子,就聽見裴書言再接再厲:“你想聊什麽?”
“我想聽你懺悔。”
冉宇桐絕望地合上眼。
“寶寶。”
“我錯了。”
裴書言毫不遲疑地答。
又來了,這人極度不穩定的發揮,浩浩蕩蕩地卷土重來了。
好在他態度端正,脾氣又像柔軟的棉花,即便冉宇桐心裏浮躁得慌,但聽過他既為自己沒有原則,又低眉垂眼老實巴交地的道歉,那些小情緒也就煙消雲散了。
“錯哪兒了?”冉宇桐佯裝苛責,嘴邊銜著笑問。
然而這一次,裴書言卻久久沒有作聲。
“我挺不敢想的。”
末了,他聽到裴書言啞著嗓子說:“我錯得太多。”
長久以來形成的默契讓冉宇桐瞬間捕捉到對方情緒的變化,他心中咯噔一聲,後知後覺這樣的玩笑本不該開。
但這也側麵說明,裴書言身後的負罪與虧欠,大概比他想象的還要重。
“書言。”
冉宇桐雙臂繞上他的脖頸。
“跟我說說吧。”
裴書言喉結蹭上濕漉漉的鼻子。
“今天想完以後就不要惦記了,今天說完以後這一頁就翻篇了。”
裴書言沒打算翻篇。
就算他知道冉宇桐更希望自己放下這些沒意義的痛楚,可已經刻下的深痕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撫平。裴書言甚至想過,說不定要到七老八十他才能徹底想通,那會兒是不是就能心平氣地勸二十三歲的裴書言一句:朝前看吧,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
雖然難能釋懷,但他倒不避諱和冉宇桐說,麵前的人不僅是他的親人愛侶,同時也是他的故友知音。
就著月色清朗,裴書言決定將心情剖白分明。
“你知不知道,其實中間——我回來看過你幾次。”
不出所料,懷中的身體一僵。
冉宇桐停頓片刻,怔了怔神才接著問:“哪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