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落葉委頓於地(新書求收藏,求推薦票)(2 / 2)





在這一瞬間,彌彥甚至能夠嗅到那股淡淡的腥臭味。

叮!

但在下一秒,一聲細微而清脆的擊打聲響起,那支泛著寒光的苦無,突然偏離了原本的拋擲軌跡。

從彌彥麵前差之毫厘地飛過,沒入身旁的牆壁紮出裂痕來。

“彌,彌彥……”小南的小臉無比慘白,死死抓著彌彥的衣角。

“咕咚!”

彌彥整個人像石頭一樣僵在原地,嘴巴微張,喉嚨上下滾動,呼吸都為之停滯。

不知道是汗水還是雨水的晶瑩液體,從鬢角一路順著臉頰向下滑到下顎,然後滴落到了地上把上摔碎成水花。

“我……沒事……”他抬起顫抖的手,摸向自己的鼻子。

感受到那股刺痛感,還有指尖的濕潤感,一雙瞳孔微微顫動,渾身的汗毛都倒豎而起,兩股之間甚至有種尿意。

差一點!

差一點就死掉了!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感受到死亡的恐懼。

但是,剛剛的那個聲音……

哢哢!

哢哢,哢噠!

不等彌彥從恍惚中回過神,伴著逐漸清晰的怪異聲音,兩道身影也從雨幕中走出。

兩人都戴著鬥笠,其中一人有著一頭黃色長發,染血的苦無還在手指上旋轉著,鮮血和雨水彙聚到刀尖上濺射而出。

另一人臉上則是有一道猙獰刀疤,背著一件防水布包裹的人形東西,而那怪異的聲音就是從他身後傳出來的。

“什麼啊。”看到瘦弱矮小的彌彥兩人,那名黃發砂忍也是一愣,旋即皺眉抱怨道,“原來隻是兩個小鬼。”

“你才看到是兩個小鬼嗎?”另一名疤臉砂忍有些詫異,道,“我還以為你看到了,所以手下留情才沒打中。”

黃發砂忍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難看,罵道:“放屁!我明明瞄準了他的腦袋!”

疤臉砂忍隻當他在狡辯,笑了笑,看向巷子裡的那具屍體。

“那個蠢貨居然死在了這裡……”說著,他的目光看向了彌彥兩人,淡漠道:“我記得風影大人說過,儘量不要去傷害平民?”

聞言,彌彥和小南怔了一下,眼中生出一抹希冀之色。

“彆開玩笑。”黃發砂忍有些不屑地嗤笑道,“彆忘了,你第一次執行A級任務,就殺掉了一群雨之國平民。”

“說不定,你殺掉的那群平民中,就有他們的父母……”

說罷,他猛地轉過頭去,手中苦無瞬間擲出。

刹那間,挪動腳步的彌彥兩人僵在了原地,那柄苦無此刻精準紮在他們腳邊。

“乖乖的哦。”黃發砂忍露出一個戲謔的笑容,像是用爪子玩鬨老鼠的貓一般,邁開腳步緩緩地走向彌彥兩人。

疤臉砂忍沒有製止,隻是摸了摸自己臉上的疤,似乎還有些隱隱作痛,不由冷聲叮囑道,“動手利索點,還要幫那個蠢貨收屍。”

聽到兩人毫無憐憫之意的對話,彌彥和小南的希望被撲滅,眼中的希冀變成了絕望。

身旁的樹影仿佛一個個人影搖晃著,對負隅頑抗的兩人發出冷漠的譏笑。

就連夾著寒風鑽入衣領的感覺都變得更加深刻,一股深入骨髓的冷意讓彌彥捏著衣領的手泛白,胸腔劇烈起伏著,就像是破爛的風箱。

“為什麼?”他用顫抖的聲音呢喃道。

他不明白忍者的戰鬥為什麼會牽連到平民,不明白大國之

間的戰爭為什麼會將雨之國拖入戰火。

火之國和風之國,砂隱村和木葉隱村,似乎都在為自己的“正義”而拚殺。

而砂隱發動戰爭的理由,是為促進資源分配公平。

“公平”,多麼“正義”又“正確”的理由啊。

但是,他們隻想活著,這難道錯了嗎?如果這也是錯,那誰又是對的?

“這就是你的遺言?”聽到麵前小鬼的呢喃,已經走到巷口的黃發砂忍挑了挑眉,似乎也有些苦惱,“可惜,就算你問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你呢。”

話音落下,黃發砂忍那未曾停歇的腳步踏出,輕輕跨入巷口處由落雨織成的簾。

啪嗒。

臉上隻剩灰敗之色的小南突然一愣,目光停滯在死去忍者身下的血泊中。

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帶著血色的水麵如鏡,卻映著一雙深藍瞳眸。

就像是在幽深的潭水之下,靜靜窺伺著獵物的獵食者。

甚至在恍惚中,小南似乎看到,那雙眼眸微微彎起,似是在……笑?

笑?

誰在笑?

來不及抬頭去看清楚,她的視線就被遮擋了。

眼前是想要擋在她身前,張開手臂護住她的彌彥,還有那忍者舉起的苦無,以及他臉上猙獰的笑容。

“嘻,小鬼,下輩子,祈禱自己不要出生在小國吧。”

話音落下,但在他試圖揮下手臂的瞬間,卻什麼都沒有發生。

沒有像以往那樣濺出溫熱的血,也並沒有那讓他貪戀的爽快感。

這種情況,讓黃發砂忍下意識愣了一下,眼球微轉看向了自己的手臂。

隻見,他舉著苦無的手臂上,衣袖緩慢地撕裂而開,其下的皮膚裂出環形的紅線……

鮮血潑灑之時,手臂滑落而下,漸與肩膀分離,露出光滑整齊、骨骼肌肉紋理纖毫畢現的斷口。

痛覺是在大腦皮層產生的,那麼,人在受到直接的傷害後,疼痛的信息需要多久傳輸到大腦皮層,又需要多久才能做出反應?

答案是,一秒。

在神經高度緊繃的失神情況下,接近一秒的時間才能做出反應。

但是從極靜轉為極動,隻需要刹那芳華之刻。

在所有人都尚未反應過來之時,那道黑影已經像是飄落的楓葉,從上方陰暗處落在獵物的身後,腳尖落在血泊中蕩起一絲漣漪。

當隱匿在暗中的獵食者暴露在月光下,最先被人注視到的並不會是他的麵容,而是那道映著一抹月光而斬落的寒芒。

噗嗤!

這一刀很快,劃過時沒有痛苦,隻有冰冷的死亡。

幾乎是在瞬間,黃發砂忍的頭顱衝天而起,如保齡球一般摔落在地,響起西瓜落地般的脆聲,在地上滾出了一條血跡。

那顆頭還帶著一絲疑惑,死不瞑目滾落在積水中,眼中映著呆愣的兩小隻。

而那與之分離的脖頸,鮮血也如噴泉般盛放,讓這裡下起一陣血雨,滴在小南和彌彥身上。

但很快,麵前便被一片陰影籠罩,腥臭的血雨也不再落下。

“喜歡問‘為什麼’,是一個好習慣,可惜,你選錯了對象。”

頭頂傳來的是一個有些稚嫩的聲音,但給小南彌彥的第一印象卻是柔和。

“……”

似乎是還沒從那一幕回過神,兩人有些呆呆地抬起頭,恰好迎上一雙深藍色的眸子。

“這個世界的多數人,就像是一片片落葉,隻能無助地在空中漂浮、翻滾、顫抖,最終無奈地委頓於地,化為下一代的養料。”

“隻有少數人,能夠像沿著既定軌道運動的星辰一樣,無常的命運之風吹不動他們,他們的內心有著既定的路程。”

那是一個男孩,穿著黑色雨衣,手中還撐著傘,手掌骨節分明,眼中帶著笑意。

小南一時竟分不清,那雙眼睛中映著的幽藍光芒,究竟是星星還是雨。

隻感覺陰暗的雨夜變得明亮,大雨滂沱,心潮洶湧,像封閉的山穀猛然敞開,大風無休無止地刮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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