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呼！好爽啊！”</p>

入夜，居民區1303號房中。</p>

彌彥撲到了嶄新的木床上，嘴裡還發出了舒服的聲音。</p>

“彌彥！”</p>

上鋪傳來小南抱怨的聲音，小聲提醒道：“時間很晚了，大家應該都睡了，不要這麼大聲呀！”</p>

“唔。”彌彥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後撓了撓頭嘟囔道，“知道了知道了。”</p>

旋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喜上眉梢地拍了拍床邊的梯子，壓抑著聲音笑道：“誒，小南，我們以後真的可以一直住在這裡嗎？”</p>

“……雲川哥不是說過了，隻是借給我們暫住，定居就要自己租房，或者等有錢了買房，不要想著不勞而獲。”</p>

盤坐在上鋪床上的小南有些無奈，心裡也突然有一種莫名的焦躁感。</p>

以前怎麼沒發現彌彥這麼吵呢，明明一直都是這麼咋咋呼呼的。</p>

如果不是還沒辦理戶籍證明也沒攢夠錢，真想體驗一下自己一人一間房的清淨啊。</p>

念及此，小南有些無聊地低下頭，拿著一張白紙開始折疊。</p>

小時候，她的父母還沒去世時，就教會了她怎麼折紙，並且告訴她，折紙象征著祝福和好運。</p>

雖然，雨之國開不出花朵來，但小南想折一朵紙花，送給雲川哥以表感謝。</p>

哪怕知道這所謂的感謝，對他隻是微不足道的事。</p>

而這是弱小孱弱的她，目前為止，能做的唯一一件事了。</p>

“……”</p>

而彌彥也沒有再說什麼，似乎在想著自己的事情。</p>

房間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隻剩下折紙的細微摩擦聲。</p>

啪嗒。</p>

直到小南伸手關上了燈，默默躺在床上和衣而睡，房間徹底置入一片昏暗。</p>

點點月光從窗簾的縫隙稀疏落下，彌彥雙手枕著後腦勺，沉默地望著窗外若隱若現的月亮。</p>

雖然這種感覺並不真切，但他突然發現自己現在……</p>

似乎，有家了？</p>

不需要再四處流浪、顛沛流離，不需要為了一口食物去翻垃圾，也不需要從噩夢之中突然驚醒，更不需要擔心會死在哪個角落。</p>

而如今這一切。</p>

都是因為那個人。</p>

想著想著，彌彥突然理解了那些居民的感受。</p>

“家”，一個簡單的字，對這個國家的人來說，卻是不可奢求的東西。</p>

相比之下，真的是他貪得無厭，奢求的東西太多了。</p>

“小南。”彌彥忽然開口打破了沉默，語氣迷茫道，“你說，雲川哥，是一個好人嗎？”</p>

他的問題並沒有得到回應，隻是在空寂的屋子回蕩著，小南像是已經睡著了一般。</p>

直到最後，空氣凝滯到令彌彥感到不適時。</p>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糾結這個問題。”</p>

彌彥聽到小南歎了一口氣，輕聲道：“好和壞，對和錯，對我們而言，真的有那麼重要嗎？”</p>

“無論雲川哥是好人還是壞人，他都是我們的救命恩人，這是不可置疑的事實不是嗎？”</p>

按照原本的劇情。</p>

她本該和長門、彌彥創立曉組織的，以一介女兒身為彌彥的理想而奔走。</p>

哪怕彌彥死去後也依然留在長門身邊，哪怕曉組織的理念已經被他逐漸扭曲，小南也依然從始至終站在長門的身後。</p>

並不是為了彌彥所謂的理想，也不是為了長門口中的“和平”，而是因為他們是彌彥和長門。</p>

從始至終，小南都沒有自己的主見，她也不懂什麼大是大非。</p>

她隻是一個女性，地位低下的女性，沒有自己的理想。</p>

是與非，對和錯，於她而言，並不重要。</p>

因為長門和彌彥想去做，所以她才願意為之奔走。</p>

如今，她隻知道是雲川救了她，所以，雲川是好是壞也不重要。</p>

“彌彥，我知道，你或許覺得，雲川哥的做法，對其他人而言是錯的。”小南似乎遲疑了片刻，“但我覺得，將善意強加於人的你，和他的做法並無兩樣。”</p>

如果用彌彥的價值觀，嘗試去解釋他的行為。</p>

對雲川哥來說，彌彥的善意，同樣也是惡意。</p>

“……”</p>

聽到小南的回答，彌彥陷入了沉默。</p>

良久過後，小南感覺床鋪晃了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p>

在昏暗月光的映照下，依稀可以看到一道身影猛地站了起來。</p>

“彌彥？”小南撐起身子，下意識地問道，“你想做什麼？”</p>

這笨蛋該不會腦子一熱，跑去找雲川哥的麻煩吧？</p>

“我隻是覺得，你說得沒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