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五點半,南宮月準時被手機鬨鐘叫醒,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二十分鐘後,她頂著一個雞窩頭,從床上彈了起來,火速溜進洗漱間。
洗臉洗到一半,她忍不住觀察起了鏡中的那張臉。
細碎的劉海垂在額前,單眼皮,但眼型很好看,漆黑如墨的眼眸深不見底,自帶一股渾然天成的冷漠疏離,鼻梁很挺,嘴唇不厚不薄,不笑的時候臉上如同覆著冬日裡的冰雪,可一旦笑起來卻又像是三月的風吹過,刹那間就冰消雪融,溫暖如春。
可惜這並不是她的臉。
看著鏡子裡這張清冷精致的少年臉,南宮月還是很難接受自己成了這具身體的主人,很難接受她變成了一個……男的?
半個月前的一個晚自習放學,她在教室補作業補到熄燈,下樓的時候有些匆忙,跌了一跤,恰好撞到了同樣在下樓的一名叫做席修遠的同學。
兩人一同從教學樓的樓梯上滾了下來,身體沒怎麼受傷,腦子倒是出了點問題。
摔下來後,兩人短暫地頭疼了幾分鐘,然後都堅定地認為自己是對方,並且可以準確地說出對方的身份信息、喜好、以及生活習慣。
雖然無法解釋這種現象,但是最開始兩人都覺得是彼此的記憶發生了錯亂。
但直到三天後,兩人在對方的身體中蘇醒過來,才明白他們根本不是什麼記憶錯亂,而是互換了身體。
兩人崩潰地查遍了手邊所有可找的資料,最終也沒有找到任何關於這種現象的解釋。
又過了三天,當他們再度交換了身體的時候,他們才知道這種互換並不是永久的,而是不斷輪換的。
簡言之,就是每過三天,他們就會互換一次身體。
正發呆的時候,南宮月放在床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席修遠,哦,不,現在的南宮月打過來的。
南宮月接通了電話,裡麵傳出來了一個清冷鎮定的少女音。
“還在家?”
“在家啊。”
“還有半個小時,你不要讓我遲到。”
席修遠說完就掛了電話,然後收起手機,踏進了江城一中的大門。
這副少女的身體讓他很不習慣,花了半個月都還沒有適應過來。
但比起身體的難適應,更讓他頭疼的是他自己的身體每隔三天就會被一個冒冒失失的女孩掌控。
那個女孩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他不能理解的氣質。
比如她的名字,南宮月,但其實她並不是姓南宮叫月。
她姓南,叫宮月。
而她最原本的名字叫南月,因為沉迷瑪麗蘇言情小說,所以在中考過後強烈要求父母給她改名為南·宮月。
這樣聽起來就像是複姓一樣,她覺得很高級。
但是席修遠並不能理解她認為的“高級”。
席修遠之所以會知道這些,是因為兩人互換身體後,就開始共享記憶,彼此沒有一絲一毫的秘密。
從她的幼兒園時期,到互換身體的當天,但凡是她腦子裡存在著的事,他全部都像是過電影一樣看了一遍。
比如早讀打瞌睡、上課偷看言情小說、課間跑到小賣部吃辣條。
包括她暗戀學校籃球隊那個叫陳昭熙的體育生。
來到教學樓,席修遠熟練地走進了南宮月的教室——高二五班。
江城一中是江城教學水平最高的高中,學生在高一下學期就會分文理班,南宮月所在的五班是一個理科平行班,席修遠所在的班級是理科清北班。
平行班是從一班到十七班,而清北班隻有十八班一個班,裡麵的學生都是清北苗子,也是學校的重點培養對象。
席修遠作為大小考甚至周考都穩居理科年級第一的學生,更是老師們的心頭肉。
隻不過這個心頭肉現在每隔三天就會換一次芯子。
江城一中規定的早自習時間是早上六點二十分,南宮月一向都是六點十九分進教室。
今天看見她來這麼早,前桌李一舟笑嘻嘻地說:“月兒,昨天哥那把蘭陵王帥不帥?”
席修遠冷淡地嗯了一聲,隨後就拿出語文課本開始背課文。
李一舟有些奇怪地撓了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