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中秋(1 / 2)

假戲真做 春日負暄 2063 字 1個月前




翌日,冼春來在醇園唱了一場堂會。

期間,陸大少爺對他多有垂愛,言笑晏晏,賞錢禮品不斷,走時還再三邀請冼老板再來小住。富春山居冼老板眼見著又水漲船高起來,慣愛追捧紅人的戲迷們又魚貫而來,一時間,富春山居又重新成了平州城最熱鬨的去處,把胖老板樂得成日裏嗬嗬笑。

兩日之期一到,於維鴻如期而至。

如今沈令儀對他已經沒有什麽好臉色了,恨不得把他來時坐過的沙發坐墊都燒了,但礙著小阿還在他手上,勉強堆出些笑意,有問有答。

沈馥從醇園回來後,結結實實地睡飽了,精氣神提起來再與於維鴻周旋。

他將電報上的內容連同落款說給於維鴻知道,同時,他還著意看了看於維鴻的表情。聽了沈馥的消息,於維鴻隻是點頭,並不驚訝。沈馥心裏有數了,看來這冼春來十有八九就是於維鴻的另一個下線,這消息早就已經送到於維鴻手上了。

再有多的,沈馥也不知道了,於維鴻也不多言,站起來扣上帽子就要走。

沈令儀叫住了他:“等等——我們展示了我們的誠意,你的誠意呢?”

於維鴻轉回身來,看著他們姐弟,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

“我要見小阿,” 沈令儀果決地說道,“不保證他安全,我們沒法繼續合作。”

聽到沈令儀把他們之間的關係稱作 “合作”,於維鴻笑了笑,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和不明情況。但這對於他來說並不難,沈家姐弟倆還是很重要的,信息的來源不能太單一,他信不過。

“可以,就見一麵。” 於維鴻說道。

能見麵就好,姐弟倆心裏都踏實了不少。於維鴻走後,姐弟倆都鬆了一口氣,沈馥已經將與陸既明合作的事情全數告訴了沈令儀。沈令儀明顯是不讚同的,在她看來,陸既明和於維鴻也差不多,前有狼後有虎,為了避開狼而與虎謀皮,這遠算不上明智。

但他們姐弟默契多年,對彼此都是全然的信任,既然沈馥決定了這樣做,沈令儀便全力配合,齊心協力總比各自為政贏麵大。

秋意漸濃,天高雲淡,城外落雁灘的大雁在短暫的歇腳後,紛紛啟程往南飛去。城內的梧桐樹葉子都黃了,偶爾一場愁煞人的秋風秋雨刮來,葉子短暫地在空中飛舞,蝴蝶一般,然後落地,被雨水粘在地上。

但平州城內卻不顯蕭瑟,原因無他,新鮮事兒太多了。

最近不知道哪裏冒出了一群神棍,組建了一個 “世界宗教同盟會”,第一次開會就作了個預言,說是從中秋那日開始,世界將會黑天五天,提倡民眾囤積食物。

有嗤之以鼻的,也有信的,一時間糧油食品店客似雲來,從眾心理作祟,越來越多人囤積食物。因著中秋將近,還有囤積月餅的,月餅都脫銷了。政府在廣播裏號召大家不要從眾囤貨,但百姓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還是熱熱鬨鬨地買起來。

除此之外,議會選舉接近白熱化。

前任內閣總理蔡銑是有望連任的大熱門,除此之外,還有一位有力的競爭者,名叫薑泓。兩人比著賽似的通過各種渠道發表自己的政見,拉攏選民,凡是打開廣播,翻開報紙,都能見到他們倆。

平州本地的熱鬨也不小,聽聞陸大少包了一艘畫舫,要在中秋夜在望月湖上遊船賞月。傳說那畫舫極大,裏外四進,造船的廠家是以前給皇帝造龍船的,造工精細,不在話下。

天剛擦黑,畫舫便停在了望月湖的碼頭,凡在邀請之列的客人都在碼頭一一上船。那船的確大而精美,連黃銅欄杆上都掛滿了燈,流光溢彩,倒映在水波中更是晃眼。

眼見著漸漸客滿,迎在碼頭的船工侍應正要收起迎賓的紅毯,起錨開船。正此時,又有一位客人姍姍來遲。這位客人沒有給出請柬,閒庭信步一般大模大樣地就要上船。當先的一名侍應攔住他,殷勤問道:“先生,請出示一下請柬。”

沈馥裝模作樣地摸摸西服的口袋,假作驚訝:“呀,忘記帶了。”

沒有請柬自然是不能進的,眼看著要開船了,侍應卻左右為難。沈馥這張臉他們都認識,按理來說,陸大少爺辦宴會,沈馥定然是座上賓,但他又確實沒有請柬。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就在僵持間,有人從船上下來了,是楊翎。他沒說什麽,隻是朝侍應們擺擺手,侍應們知機,不再攔了。沈馥拉了拉衣服下擺,朝他們笑笑,上船去。

侍應們卷起紅毯,船工揚聲喊道:“起錨!開船——”

船航行在波平如鏡的望月湖上,一點也不顛簸,也沒有航行的噪音。沈馥一路走,一路看著這裝潢華麗的畫舫。

他今日穿了一套象牙白的西服,二手淘來的,不算舊,更顯得熨貼一點。頭發用蘸了刨花水的梳子草草梳過,看著精神又不顯得過分板正。沒戴什麽首飾,胸前別一個玫瑰造型的紅寶石胸針,白底上一點紅,襯了他眼瞼的紅痣,顯得白的愈發白,紅的愈發紅。

沒有收到邀請,沈馥一開始不以為意,中秋夜團圓夜,在家跟姐姐吃個團圓飯豈不美哉?再說了,小阿還沒安全回來呢。但後來轉念一想,他現在和陸既明合作做戲,開了台卻不叫他,哪有這樣的道理?

想到這兒,沈馥還是捯飭了一番出門來了。

這艘畫舫大得很,上下兩層,上層賞月,下層開宴。沈馥施施然來,他沒有受邀自然沒有他的位置,別個都入席了坐著,偏他來得最晚,長身而立,杵在門邊,仿佛有聚光燈打在身上似的顯眼。

陸既明坐在最上首的靠窗位置,正在和坐在手邊的冼春來小聲說著什麽。

人人都愛看這樣新歡舊愛相爭的把戲,眉來眼去的,心底都道,今天算是來值了,比月亮還好看呢。

他這樣杵著也不是個辦法,侍應忙過來,給他在末座加了個椅子。沈馥才坐下,就和旁邊穿得雍容的一位富太太聊得開心,富太太被他逗得花枝亂顫。富太太喝了口涼沁沁的香檳,臉上還有笑意,拍了拍胸脯順氣,親親熱熱地說道:“我的老天,你這麽可人,怎麽那一位倒丟開手去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