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靠譜宅鬥(3)(1 / 2)





夜色還未正式落幕,豪氣寬闊的庭院內,洋溢著喜慶,席間,觥籌交錯,酌金饌玉。

而洞房內,卻又是另一番景象,新娘坐在床上,小丫鬟立在一邊,二人各懷心思,因此一室沉寂。

裴秀憐那清純嬌柔的臉隱在紅蓋頭之後,讓人看不出什麼。而白小宅臉上的情緒,則暴露無遺……簡直是把“害怕”“擔心”“慫”都用筆寫到了臉上。

白小宅心裡正盤算著記憶裡的劇情,文中的丫鬟走到淪為玩物,慘死在床上的結局,一切其實都歸咎於她自己的主動獻身,她因為與她家裴小姐從小的情誼而願意為之,那種感情,既是主仆、玩伴,亦是把裴秀憐當做了姐姐、偶像。

白小宅為什麼能讀懂丫鬟獻身這個行為背後的真是情感呢?

因為……她此刻明明隻想裝死,並下定決心,就算那裴小姐待會兒哭的梨花帶雨,嬌聲帶喘的,她也絕不開口做那冤大頭!然而當耳邊真的想起了文中所寫的“隱約啜泣聲”後,這具身體的本能猛然發作,那些原本不屬於她的情感,全數如燒開的水般往外冒著泡,燙的她的心直抽直抽的……

嗚嗚嗚,她的第一次心痛,竟然給了一個女人……放過孩子吧,她不搞姬,真的不搞姬!

白小宅努力的壓抑著來自原身的本能,與那頭漸響的泣聲作鬥爭,意識在體內掙紮間,耳畔模糊的傳來裴秀憐淒然的話音。

“小宅……我該怎麼辦……”

“小姐,小宅不懂。”白小宅自是不願意自我獻身的,隻能含糊應答,她實在是,沒那個覺悟……

裴秀憐聽了,卻也沒再說什麼,不覺間,白小宅感覺自己的情緒漸緩,這才發現,耳邊沉寂,那頭的哭聲不知何時收起,白小宅心頭疑惑,卻還不及細想,裴秀憐的聲音再次響起。

“小宅,去為我斟杯茶水,我嗓子有些痛了。雖然嗓子略有沙啞,但語氣平淡。

“啊,好的小姐。”

裴秀憐接過她遞去的茶杯,頓了一下,又體貼道,“小宅,你陪我在這房裡悶了這麼久,也去給自己倒一杯解解乏。”

“多,多謝小姐!”

白小宅聽話的為自己捧上一杯茶,小口抿了起來,心間卻縈繞起一絲怪異感。

女主認命了嗎?

也許吧……女主裴秀憐說到底在文中也隻是一個被眾人保護的小白花,這一劫,原本是有女主的貼身丫鬟保她度過的,隻是如今……這身體裡的人是她……

她也想幫她的,她都提前給她透露了消息,以免她毫無知覺地被騙進劉家,可她……

“小姐,您當初為什麼不逃呢?”

“我這般女子,離開了裴家,該如何自處?更何況,劉府是隴縣首富,家底豐厚……”裴秀憐幽幽道,話說了一半卻不再往下說完。

幽幽低語,聽得白小宅有些頭疼,她隻當這是裴秀憐因絕望而說的喪氣話,心頭生出一絲不忍。

“可小姐,這劉老…呃…劉老爺,他都那麼大把歲數了,您……您還這麼年輕,應……應該找一個您愛的人……”

白小宅說著說著,聲音漸低,注意力也逐漸下降,差點就把那略帶貶義的“老頭”說了出口,一句話到最後,說的是結結巴巴。

視線也逐漸模糊,迷糊間,耳邊隻餘下杯盞碎裂的聲音,以及裴秀憐隱約的一句歎息。

“你還是太天真了。”

……

那位讓張捕頭、裴縣令戰戰兢兢的齊大人,此刻正坐在劉府不遠處的客棧內望著窗外,那扇窗正對的便是一派喜慶景象的劉府,他特意要了這間房。

“說。”

“主子,方才我向樓下那掌櫃打聽了一些,那對麵劉府,正是隴縣首富,今日娶的,是裴家今年年方二八的庶女裴秀憐。”說話的是齊大人的貼身小廝慶年。

“嗤,年方二八?他這歲數,倒真是心未老。”

聽著自家主子語帶戲謔,久違的心情看起來不錯,慶年也忍不住起了興致,多說了幾句剛才一起聽來的閒言,“可不是心未老,聽說這劉老兒,府裡養了不少孌/童幼女,倒是這年方二八的‘老’姑娘,他還看不上呢~

這話一出,本還樂著的慶年突感周身空氣一涼,抬眼一看,這才發現原本還有著一絲笑意的人,正沉著臉,眉間微蹙。

“呃…七,七爺?”

“我待會兒有點事,你留在客棧等我。”

丟下一句沒頭沒尾的話,齊大人風一陣的便出了門去。

留下原地嚴重懷疑自己說錯話,卻又找不到症結所在的慶年。

……

又是那相似的月黑風高夜,又是那身高品質的黑袍,又是那位無聊的兼職黑衣人,嗯,是我們齊大人沒錯。

齊大人初次屈尊做了回梁上君子,他也不明白自己這是圖啥。

就因慶年多了那一句道聽途說來的嘴,為了那有幾分幾率發生的事兒,他人便已到了這兒。

院子內此刻酒席已散,先前的熱鬨仿佛隻是鏡花水月,餘留一院的冷寂。

內心雖萬般嫌棄此刻的自己,但齊大人還是蹙著眉,抿著嘴角,伸出他那白皙修長的手指撚起了一片瓦磚,然而這並不足以供他看清室內的情景,隻得再次伸出他那屈尊降貴的手,又撚起一片,還是看不真切……再來一片……

白皙的指尖已然染上了厚重的灰色……

輕拿輕放的,手邊不知不覺就摞起了一小疊瓦片了……

齊大人對著自己的成果抽了抽嘴角,愈發嫌棄起自己來,他堂堂……

算了,丟不起這個人……

屋內的聲音,隱隱傳來。

“劉老爺,那秀憐這丫鬟,就拜托您了。”

“哈哈哈哈,秀憐不留下來一起侍奉本老爺嗎?”

“嗬嗬,您說笑了,秀憐有這個自知之明的。”

屋內那女子聲音溫婉嬌俏,似是在說著什麼溫柔慰帖的呢儂軟語。

而憶起方才慶年口中的謠言,他一聽便知底下的是在商量什麼勾當了。

裴縣令之女是嗎?可真不簡單。

梁上的這位大人,略作思索,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突然就有點後悔沒讓慶年準備一件批發款黑衣服了,他這一身,怎麼看也不太像刺客……

屋內裴秀憐已離開,而那劉老頭,隻是朝床內看了一眼,便轉身去翻箱倒櫃的不知在尋些什麼,又等了一會兒,隻見他掏出了一些小玩意。

齊大人眯眼凝看了一會兒,突的意識到那些玩意是什麼,眉頭擰的更緊,心下暗罵了一聲。

齷齪東西!

不過一個小縣城的土地主,他又何必遮?一想通,他便不再顧忌,直接躍下屋頂,輕巧的落在屋前,推門便進了屋內。

“哪個不長眼……齊……齊大人,您怎的在這兒。”劉老頭好事被打斷,正義發作,但當看清來人,立馬嚇得跪趴在地上。

這人他認識,姓裴的和他提過,一位京中來的貴人。雖然不知道具體身份,但定是他這小地方的土地主惹不起的。

不想多生事端,劉老爺便壓下心頭那一絲急切,換上一副假笑,應付起眼前的貴人。

“您看小的這今夜大婚,您深夜到訪,是有何要吩咐的?”

“嗬,大婚?”

劉老爺聽出那語氣裡的情緒,有些不解,便試探著開口,“這是有何不妥?”

“大婚洞房床上躺的卻不是拜了堂的新妻?劉老爺倒是個趣人。”意味不明,似是戲謔,又似含著彆的意味。

劉老爺心下暗驚,麵上卻不動聲色,仍是賠著笑道,“嘿嘿,男人嘛~不就喜歡床上整點新樂子……”

“可你床上那隻是我的。”齊大人語氣依舊涼涼,內容卻意外的直白,“聽懂了嗎?我看上的。”

劉老爺的笑容霎時在那張布滿溝壑的老臉上龜裂開來。

接著,不待他發表幾句感言,這位貴人,便直接走到了他的床前,抱走了他那還沒來得及拆的“宵夜”。

他甚至看到,那位貴人在看到懷裡包裝完好的“宵夜”時,甚是滿意的的勾了勾唇角。

齊大人抱著懷裡軟綿的一團,離開前,丟下了一句:“今夜之事,我不想聽到任何有關的閒言。”

隻留下一陣風,和一位籌備了好些時日的“宵夜”被截胡了的劉老爺。

好好的洞房花燭夜,隻得獨守空房了~

……

晌午,陽光帶著一聲聲不甚清晰的吆喝聲,一縷縷透過窗紙,綿延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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