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之多,三弟的禍心和測試他深知,他也不知為何還是去了。
在斛山上,沒有意識的那一刻,他已然麻木,就這樣離去也未嘗不可,後續童一會救出她的。
可她說需要他,也許他不應該扔下她,起碼讓她在這亂世懂得自保為先。
許久,她仍舊昏迷不醒。
童一尋來,“主子,已處理那些屍體,截斷傳回上京的消息,另外,契寇三王子失蹤,聽聞去了馬橋城,那裡暴發蝗災,人心暴亂,契寇王都之人在全力搜找。”
“陛下對主子仍在戒備,派了禦醫下來監督。”
“三皇子也在淺水灣,如今深受陛下青睞,此次暴亂有他的介入,這才讓那些難民發覺主子的存在。”
“他正在周圍尋找著主子與蘇姑娘的屍體。”
“無礙,那便等阿楹醒來帶本王回去。”
“主子,此信還要交給高霖將軍嗎?”
裴陌遲疑片刻,看著他那悲切的模樣,“童一,若本王死了,再將此信交給高霖。”
童一喜極而泣,“童一謹記,等姑娘帶公子回府。”
火堆驅走動物,但也照亮隱秘之處,引出危險。
貪心的虎狼,目光沉沉地盯著他們。
裴陌拿出蠱蟲放於地上,一陣骨笛聲響起,龐大的虎獸砰然倒地。
雲層遮蓋妖嬈的夜色,眨眼睛,藍色眼眸也被掩蓋住。
蘇楹醒來,透過火光看到他的側臉,好溫暖,若是真的哥哥便好了。
委屈巴巴地看著他雙眼,“哥哥,阿楹好疼。”
輕輕一動手,斷骨的疼痛延展全身,左手失去知覺,隻剩麻木的疼痛。
“為何沒有殺山腳的山匪?”
“哥哥,他們不是真的山匪,那腳步虛浮,常年耕種,不是練武的把子,試圖搶劫我們,但是不曾想要我們的命。
腰間還掛著孩童的信物,顯然有家室,能不要命地吃那些禁藥增加武力,不死也重傷,必然已經被生活已無退路,阿楹舍不得傷他們。”
頭頂一陣溫暖的安撫,“阿楹做的很對。”
看著他受傷的手血跡,悲慟欲哭,“哥哥,阿楹對不起你,連累你受傷。”
掏出懷裡的傷藥,拿著地上石頭將其砸爛,“哥哥,快過來,傷口感染便不好了。”
盯著他手上的傷痕一眼,便挪開視線,將藥敷在傷口上,單手笨拙地纏好傷口。
假裝若無其事地打量山洞,掩蓋滑落的淚珠,“哥哥,阿楹求你,能不能不要讓自己受傷,阿楹好心疼。”
與他對視,火光仿佛模糊視線,眼角的淚被擦去,“好。”
明明是寒涼的山洞,但蘇楹內心很溫暖,有人照顧和心疼,原來是這般感受。
與他相遇,是此番最大的驚喜。
在現代,躺在病床上十八載,有著一對素未謀麵的父母。
常年在手術室和icu穿梭,每日聽著窗外的嬉笑聲,不斷幻想若是她能走出醫院該多好。
萬幸,十五歲這一年,遇到中醫老爺爺,在彼此最後幾個月,相互溫暖彼此,從此中醫成了她最好的朋友。
迎來送往,每隔幾個月,便送走一批朋友,徒留她一人在醫院。
不間斷的孤獨和戒斷,太難受了,慢慢地她學會與自己對話。
直至今日遇到他,一個像哥哥般的存在,從他身上感受到了有所倚靠的感覺,原來安全感是這般。
現在細想,他這般體弱的人,又如何會上山采藥,想必也是擔憂她。
可他自己,毫無求生意識之人,似乎下一秒死去也無所謂,讓她心疼,究竟遇到何事變成如此。
今日早晨醒來,對未來還有清晰的認知,想要過好自己健康普通的人生。
可如今,她隻想保護這一份溫暖,在這亂世裡留下一條命,若能幫助那些困頓之人便更好了。
腦子昏昏沉沉地想著,思緒混亂,她似乎真的病了,“哥哥,好難受。”
額頭一陣冰涼又撤去,讓人留戀不舍地握住。
一陣苦澀湧入嘴角,她本能倔強地抗拒。
一陣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阿楹,喝了才能好。”
卸下防備,沉沉睡去。
一陣飛蟲企圖咬蘇楹,被衣袖扇飛。
裴陌看著被她握住的手,小小的一隻,力氣倒是很大。
解開腰帶上的香囊,係於她腰間,蚊蟲仿佛迷失一般,不再靠近。
冷風襲來,她顫栗著低聲私語,“冷,抱抱。”想要溫暖的大娃娃。
握著他冰冷的手卻不放開,逆行虛靈藥力,施加內力於她身上,手臂處血跡浸濕布條。
待她沉睡,方才撤下那握緊的手,解開布條於水中洗淨。
展開布條,靠近火堆蒸烤熱,臉頰的灼熱讓人退卻,之後又忍不住靠近。
待血跡凝固,他才洗傷口擦乾,係好布條。
倚靠石壁,靠坐在她身側,擋住冷風的侵襲,看著她穩妥入睡,眉宇間的鬱色減輕。
清晨醒來,蘇楹看著身旁的銀尾狐嚇一大跳,驚醒身旁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