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半。</P>
滬市，寶澤總部，冰庫！</P>
冰庫是用來臨時存放戰死員工屍體的地方，作用與醫院的停屍房一樣，員工死後，會被存放在此處，由行政部安排喪事。</P>
如果員工的家屬要取回屍體，自行安葬，寶澤會給予一筆豐厚的補償，供家屬買墓地和辦喪事。</P>
像三無這樣無父無母，沒有家庭的員工，喪事由寶澤全權處理，統一安葬到公司的墓地裡，與先烈葬在一起。</P>
冷凍櫃的門打開，四四方方的小口吐出蓋著白布的女孩。</P>
雷電法王站在旁邊，臉龐彌漫著悲傷，眼眶通紅。</P>
李羨魚站在女孩屍體前，他伸出手，握住白布的一角。</P>
這時，李羨魚整個身子不知為何，竟都慢慢開始發抖起來，甚至連他的嘴唇，都失去了血色。</P>
輕飄飄的一塊白布，他的手抖啊抖，抖啊抖，無法揭開。</P>
“要不就彆看了。”雷電法王按住李羨魚的手。</P>
他整個人一顫，像是嚇了一跳，呆愣愣的才反應過來似的，茫然看著雷電法王，“啊？”了一聲。</P>
雷電法王扭開了頭，抬頭看天，這樣才沒讓眼淚掉下來。</P>
白布掀開，三無安靜的躺著，她總是這麼恬靜，發呆的時候，便如沒有生氣的木偶。</P>
很容易叫人忽略了她的存在。</P>
女孩的五官依然精致，這回卻是徹底失去了生機，慘白慘白的。</P>
“怎麼死的？”李羨魚嘶啞著聲音。</P>
看完冰渣子的信後，他放棄了回溯時光的想法，以最快的速度趕回滬市，來到這裡。</P>
這一路時間過得很快，因為他什麼都聽不進去，什麼都看不進去，呆愣愣著，就回滬市了。</P>
“與海王交手中重傷，隨後墜海，死於不死鳥和多爾袞的戰鬥餘波中。”雷電法王鼻音濃重：</P>
“當時她的皮夾子丟失了，飛行員把自己的血藥給了她，但很遺憾，傷勢太重，沒能救回來。”</P>
“還沒挺到支援趕到，她就走了。”</P>
李羨魚點點頭，手指撫摸女孩的臉頰，細心又溫柔，似乎她隻是在睡覺，不敢吵醒。</P>
“其實，她在島國時死過一次。我回溯時光救了她，這件事一直沒跟你們說。”</P>
雷電法王微微點頭，李羨魚隻說在島國戰敗了兩次，回溯了兩次，沒有詳說細節，雷電法王也沒讓李羨魚寫任務報告。</P>
他猜測結局可能不太好。</P>
“即使是現在，回憶起當時的場景，我仍舊陣陣心悸，太痛了，心太痛了”</P>
“我，最後，還是沒能救她。”李羨魚輕聲說。</P>
雷電法王一陣窒息，許是李羨魚此時此刻的模樣，像極了不久前的他。</P>
明明痛如刀絞，悲傷逆流成河，還要強裝鎮定，不把情緒外泄。</P>
在這樣窒息的環境裡，雷電法王也跟著輕聲說：“帶她回來的飛行員說，她走之前，是笑的。”</P>
頓了頓，補充道：“她有遺言交代的，但沒說完就走了。”</P>
“什麼遺言。”</P>
“幫我問他，我有東西”</P>
雷電法王沒有再說下去，遺言就到這裡了。</P>
然後，他發現，就因為他的這句話。</P>
身邊的男人，這個數次經曆生死，身經百戰的男人。</P>
垮了</P>
下午五點。</P>
夕陽沉入地平線，瑰麗金紅的雲霞倔強的留戀不去。</P>
一號會議室！</P>
ceo的位置上坐著秦澤，雷電法王站在他身後，左手邊是李羨魚，祖奶奶。右手邊是李佩雲、丹塵子。現在多了一位，戒色！</P>
九位董事的全息投影也已經出現，會議室的氣氛異常凝重，沉默。</P>
張董咳嗽一聲，打破沉寂，語氣低沉：“諸位，現在該怎麼辦？”</P>
局勢已經糟糕到他這個宦海沉浮多年的老油條也想不出解決之法。</P>
相對年輕的徐董，環顧眾人，見沒人說話，開口道：“三條路：第一條，立刻開除李羨魚，並對外公布開除結果。然後，你有多遠逃多遠，儘量彆給多爾袞和超能者協會找到。等待果子成熟。”</P>
“第二條路，想辦法析出果子，投降求和。”</P>
“第三條路，魚死網破，跟他們拚了。”</P>
三條路，是徐董背後勢力思考之後，做出的判斷。</P>
徐董代表他背後的勢力，在此時，在董事會上提出來。</P>
張董“嗬”了一聲：“開除李羨魚後，怎麼保證多爾袞不秋後算賬，殺了秦澤？”</P>
徐董皺眉道：“多爾袞的目標是果子，不是我們，不是寶澤。”</P>
鵝蛋臉女人冷哼一聲：“我太爺說過，投降，戰犯是要處死的。多爾袞會善罷甘休？他願意，貝克·理查德森也不願意。第一條路可以直接排除，寶澤已經沒有退路，不是開除李羨魚就能抽身的。”</P>
另一位禿頂的董事敲了敲桌子，看一眼鵝蛋臉女人：“戰敗就是要付出代價，這是必然的事。但可以減輕寶澤的損失，把這場動亂穩在血裔界。”</P>
“要從大局的角度看待問題，有些犧牲是必不可免的。寶澤現在已經無法對抗超能者協會了，不，從來就沒有抗衡過。”</P>
言下之意，是打算犧牲秦澤了。</P>
“你又要跪了？”鵝蛋臉女人冷笑一聲，言辭犀利：“膝蓋最沉的不就是你這把年紀的人嘛。”</P>
“我男人不怕死，我也不怕死，我們全家都不怕犧牲。但絕對不會是以這種沒有尊嚴，沒有意義的方式犧牲。”</P>
禿頂董事大怒，用力一拍桌子。</P>
“咳咳咳”張董用力咳嗽，斜了眼鵝蛋臉女人，雖然他沒有禿頂，但也是她口中膝蓋最沉的那個年齡段的人。</P>
張董沉聲道：“第一個方案和第三個方案是一樣的，至於寶澤的結果，大家可以參考島國。”</P>
“無非是超能者協會在寶澤各部分組建相關部門，天天坐在我們頭上拉屎撒尿。把我們的血裔界變成超能者協會的附屬。”</P>
“從大局的角度看，這確實符合一部分人所謂的大局觀，但真的是這樣嗎？”</P>
“寶澤的頂層高手會被冠上戰犯的罪名處死，白白犧牲。而按照超能者協會的作風，必定是一邊壓製我們寶澤，作威作福，邊煽動血裔界的各方勢力。我們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血裔界，又會陷入混亂，甚至波及到普通人的社會。”</P>
張董義正言辭：“這就是所謂的大局？不過是為了暫時的苟活，換取後人的窩囊。”</P>
“即使是在舊社會，咱們的血裔界也沒被人像小姑娘一樣擺弄過，如果在我們手裡，讓血裔界成了島國一般這千古罪名，誰有膽量當？”</P>
“我可沒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