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雲易在那艘被丟棄在茫茫大海中的遊艇找到賀靜嘉時,她正縮在沙發角落裏,頭埋進膝蓋之中.
男人抬手示意所有人先退下,他放輕腳步走過去,俯身輕輕地叫了聲,聲音帶著顫抖——
“嘉嘉……”
第一聲,她沒任何反應。
他蹲了下來,伸手碰了碰她散亂的長發,放低聲音喚她:“嘉嘉……”
她終於有了反應,埋於雙膝間的頭緩緩地抬了起來,呆滯的目光接觸到他時,兩行豆大的淚珠落下來,狠狠地砸到他手背上,疼得他連心都抽了起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抬手,輕輕地拭掉她臉上的淚。
“嘉嘉,我們回家。”
“霍生,要不要通知希安少爺?”
阿欽是霍雲易的保鏢兼私人助理,跟了霍雲易十二年,行事做風沉穩低調,很得他信任。
霍雲易正要開口,懷中的賀靜嘉在聽到阿欽對霍雲易說的話後,不斷的搖頭——
“不要,我誰也不要見。霍雲易,我誰也不要見。嗚嗚……我不要……”
說著,她又哭。
霍雲易一邊示意阿欽出去一邊輕拍她背後,“不見,不見,我們誰也不見。”
-
從海上回到h市,賀靜嘉一直都安安靜靜.
回到她經常住的公寓,女醫生正好到,她卻拒絕任何人靠近她。
“霍雲易,你讓她走。讓她走,讓她走……”
她情緒失控地尖叫著。
“好,我讓她走。”他溫柔地安撫著她,示意女醫生離開。
“那你不要走。”她一邊哭,一邊抹眼淚,委屈又可憐。
“好,我不走。”他用指腹,溫柔地撫著她落下的淚。
-
安撫好她的情緒,霍雲易泡了杯熱牛奶給她,哄著她喝下去,在床邊安靜地守著她。
十分鍾之後,賀靜嘉睡了過去。
霍雲易悄然起身,輕手輕腳出門,讓一直等待在外的醫生進來,怕她抗拒,剛才的牛奶裏加了些鎮定劑。
十分鍾後,女醫生出來,正在抽煙的霍雲易按住一半的煙迎上來——
“怎麽樣?”
“隻是受了點外傷——“女醫生頓了頓,看著他身後幾個保鏢。
霍雲易示意他們退下去,與她聊了幾分鍾關於她的情況。
越聽,眉頭蹙得越緊。
最後,女醫生提醒他:“她現在的神經很敏感脆弱,居住環境要保持清靜,不要再跟她提這事,恢複得好的話,一個禮拜左右她就能穩定下來。”
“好,多謝。”霍雲易送女醫生出門,“這件事,請你務必保密。麻煩你跑一趟。”
“大家老同學一場,用得著這麽客氣?你照顧她,不用送了。”
女醫生走了,阿欽匆匆忙忙進來。
“遊艇查到了,是h市航運業巨頭馬三公子的。但據馬三公子稱,他的遊艇是被人盜開出海的,已經報警,警局那裏確實有他的報案記錄,而且他有不在現場的證據,帶少奶奶離開郵輪的三個人還在確認當中。”
“知道了。很晚了,你休息吧。”霍雲易抽出一根煙點上。
“霍生,要不要報警?”
剛才在郵輪上,胡生及珩少那一幫人都還在尋歡作樂,並信誓旦旦稱,雖然在賭桌上鬨了點不愉快,但未對賀小姐出手。
那賀小姐又是如何得罪了那三人?他們又是如何打暈了賀小姐的兩個貼身保鏢將人給擄走?
“這件事暫時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報警意味著她要接受盤問,他怎能在這個時候讓她精神受到二次傷害?
就算這件事疑點重重,他還是選擇等抓到那三名嫌疑犯再說。
“我知道。”
阿欽退了下去。
霍雲易又抽了幾根煙,才往臥室而去。
他在床邊坐下來,看著了她睡著而安靜的臉,眼底情緒複雜難言,最後揉了揉眉心深深地歎口氣。
-
s城。
孟清雨醒來,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一下,但心卻還是空茫的。
開眼,身側的人已經不在。
她看了看時間,再懶也得起來,畢竟葉太還沒正式解雇她,要做的事情還是要做。
進了浴室洗漱,換了衣服出來,男人正背對著她將買來的早點一一擺上桌。
聽聞身後腳步聲,他回頭,看她衣著整齊的打扮蹙眉——
“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葉生,再睡就要遲到了。我還想拿這個月的全勤。”
她有些俏皮道。
“過來吃早餐。”
葉國禮沒再說什麽,體貼地拉開椅子。
“哪一樣是你做的?”
孟清雨坐下來時笑問道。
“都是買的。”男人絲毫沒半點不好意思。
“沒誠意。”孟清雨哼了哼,“不如喂我,好不好?”
她指了指那還冒著煙的粥。
“還是小孩子啊!”
雖然這麽說,但男人在她身邊坐下來,將粥拖到自己麵前,勺了一勺,吹了吹遞到她唇邊。
艇仔粥配料豐富,米粒綿爛,鮮甜入口,一碗下肚,整個人元氣都恢複不少。
男人扯過紙巾遞給她時試探性開口:“要不要把工作辭了?”
孟清雨接過餐巾的手頓了下,嘴角彎起一個弧度:“你養我呀?”
“你要嗎?”
他低聲問。
“才不要。”她毫無猶豫地拒絕了。
“我不想你受委屈。”
“誰讓你調我走?”
葉國禮:“……”
這,確實是他的錯。
可當時,聽到她與陶熙環的對話,他心裏極為不舒坦,加之羅依蓮的要求,他便應允了。
應允將她調到羅依蓮那邊時,他確實是想斷了這份不該存在的關係。
可是理智與情感總是難以持平。
看到她受委屈他不舍,看到她流淚他也會心疼。
她一主動出現在他麵前,笑著勾勾手,他便如同飛蛾撲火般。
這樣不受控製的情感是他這種年紀、這種身份的男人最忌諱的。
可是,有些東西來了就是來了,趕不走,揮不掉,他能怎麽辦?
“對於我來說,讓一個男人金屋藏嬌比在工作上所受的還要委屈。所以,隻要葉太一天不炒我呢,我就一天不離開。放心吧,我內心比外表強壯一百倍。”
“清雨……”
他看著眼前的女孩元氣滿滿的臉蛋,張了張嘴,又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問她是否真的喜歡他?若是真的喜歡她,那能不能跟陶熙環劃清界限?
那若是她回的是肯定的呢?他敢說出對她負責任的話嗎?
就算想對她負責,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做到的。
他想讓她等到幾時?他自己都沒有把握。
至於讓她劃清與陶熙環的界限,可自己的身份擺在那裏呢?
他有什麽資格?
“好了,我要去公司了。”
他臉上的掙紮與糾結她不是沒有看到,但那不是她的問題。
“我送你。”
他也站了起來。
“不用。我自己打車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