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卷二(1 / 2)





第兩百二十章

另外……一個女人說的。

師清漪對洛神那時的遭遇本就不清楚,隻能根據洛神口述的情況加以想象和整合線索,但洛神所說的字字句句,無疑都是在師清漪心上淩遲痛剮,刀刀見血,針針刺肉。

而很明顯,洛神對她昔日的表妹非常在意,以前她還時不時地提過好幾次。

從洛神說到她表妹時的那種表情和輕顫的聲音,師清漪就能夠很清楚地感受到,那位表妹,就是洛神的命。

不,比命還重要。

那個女人告訴洛神,她的表妹死了,無疑就是在要了洛神的命之餘,還將她的魂魄也給殘酷地碾碎了。

洛神當時有多絕望,師清漪無法想象,也不敢去想象。

同時她也不太明白,為什麽洛神說到明朝那位表妹時,明明眸子都是定定看向她自己的。

她就那樣看著她。

虛弱,無助,卻又藏著不可言說的慶幸與喜悅似的,這種複雜的眼神讓師清漪覺得心疼,又有些迷惘,無法去正確解讀她。

於是在這種思慮和心痛交纏的過程之中,師清漪的情緒也跟隨變得越來越不穩定了,忍耐了好一會,才勉強說:“那個女人是誰?聲音總能聽得出來的,如果你以前和她認識,你應該可以判斷出她是什麽人。”

洛神輕輕吸了一口冷氣,聲音漸漸趨於平緩,看起來好像已經恢複了平靜。

她搖了搖頭:“我以往從未聽過這種聲線,很陌生,不識得。”

“不認識?”師清漪疑惑更深了:“但是聽她的語氣,她說得很開門見山,明顯知道你有個……有個表妹,而且還很清楚你心裏一直記掛和放不下,那麽她應該對你們有一定的了解才對,你一點都不認識麽?”

洛神歎息:“會如此待我們,安排這場局,自然要對我們有所了解,甚至了如指掌,我們在明,他們在暗,我料想從很久以前開始,他們那個龐大勢力便派人盯著我們了,神不知鬼不覺。我們那時隻是想平靜度日,過些尋常人的清閒日子,誰會曉得——”

師清漪聽到這,隻能無奈承認:“的確,人心隔肚皮,這世上你心思坦蕩地過自己的生活,不去關注別人,別人出於某種目的,卻恐怕早就偷偷將你的一切信息都扒爛了。”

洛神淡道:“要了解我們的日常生活,自然不難,難就難在深入,所以需要偽裝。那時候巫寐便出現了,她一段時間曾經隱瞞身份,與我們有過許多接觸,了解自然也足。而那女人好似與她同級,甚至地位比她還高一些,倘若後來一切皆是巫寐與那女人一同籌劃,那麽那女人知曉我們的細節,亦是易如反掌之事。”

師清漪抿唇,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

頓了頓,師清漪說:“你說那女人可能比巫寐地位還高,但是你剛才又說沒聽過她的聲音,對她很陌生,你是怎麽知道這一點的?”

洛神長睫毛垂了下來,在眼瞼處投下一方靜謐的影子。

她開始繼續,慢慢回憶起那種比淩遲還要痛苦萬倍的噩夢:“起初那女人說‘她死了’時,我並不相信。我未曾見過她的屍體,又如何能信,她在騙我。囚禁之地漆黑一片,那是一個分外奇異的地方,置身其中,大部分時間我並無意識,可是但凡我稍微清醒的時候,我從未感覺過口渴,饑餓等,似乎身體根本不需要這些……”

“難道你在那裏麵時,身體的新陳代謝會停止麽?”師清漪愕然。

“可以這般理解。常人所需之事,在裏頭都不再需要了,我每日隻是需要重複那種疼痛。太痛了,便暈過去,醒了,便接著痛,日複一日。雖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裏頭的時間其實相當於停止了。”

沒有新陳代謝,那的確是一種時間停止。

卻更是一種殘酷到極點的永恒。

在這種永恒之中,洛神就要永遠永遠遭受那種反複的折磨。

就像是希臘神話裏盜取火種的普羅米修斯一樣,每天被綁縛在懸崖上,重複著被老鷹的啄食,第二天,第三天,不知道多少天,痛苦永永遠遠無止境。

想到這,師清漪臉色完全白了:“怎麽會有這種地方?”

“起初我也不曉得。”洛神道:“後來,我漸漸適應了,我發現我清醒時,竟偶爾可以聽到外頭的一些聲響。”

師清漪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洛神不再贅述,簡單地切入了話題:“我能聽到巫寐與那女人的一些隻言片語,雖是隻言片語,卻能感覺到那女人的職權似乎比巫寐還要大一些。也能聽到外頭有腳步聲,有時人多,我猜想也許有百來個人,當是他們組織中的人,有時隻有少數幾個人。還有一次,我甚至聽到了爭吵,是那個女人和一個男人在吵,那男人似乎在求女人什麽,但是女人並未答應他。”

“能聽到他們具體在爭吵什麽麽?”

洛神搖頭。

看到她那種表情,師清漪立刻明白了。

那時候洛神已經得知了她表妹的死訊,雖然她堅持不相信,但是在這種日日夜夜的苦痛重複中,她真的能堅持多久呢。而且身體那麽痛,恐怕連呼吸一下,心口都像是扯碎似的疼痛,在那種無法想象的情況下,她能保持一段時間的勉強清醒就算是奇跡了,更何談去耗費精力將外麵的動靜探聽得一清二楚。

那動靜又隔得遠,本來也不明顯。

“即便我不清楚他們,卻也從中聽到了一個零碎的信息,他們稱呼我所在之處,為‘神腹’。”

聽音辨詞,一般人恐怕會聽成“神父”,師清漪倒是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是……神的肚子?”

“嗯。”洛神輕輕頷首。

她難得頂著身體上的疲憊和師清漪說了那麽多,而且看起來似乎還打算繼續說下去,她所做的這一切,無非是想讓師清漪能明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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