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8 胡鬨(1 / 2)





第六百零五章——鬨你

看來濯川當年實在是窮怕了,錢袋中銀兩拮據,又接連不斷地聽到那麽多銀兩開銷,緊張的情緒頓時一層一層地壓蓋而來。

甚至還包括不少賠償。尤其是魚淺那時候去青樓找花魁學歌,花魁的花牌費高昂到駭人,的確給她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她一聽到什麽花牌費,一千兩之類的,以往沉穩如她,此刻都嚇出了一個激靈。

但她的潛意識裏,知道不能不管魚。給魚的禮物,她肯定也要買下來。

那是魚喜歡的東西。

她無論多難,都要給魚。

雖然這個讓濯川緊張起來的辦法有些黑心肝,但的確是如今能想到的最妥當的辦法,總比裝成壞人去綁架魚淺要好上很多倍,不會造成什麽實質的傷害。

尤其如果濯川選擇了借錢,那麽之後的每一天,濯川都背負了債務,這樣一到還錢的時候,濯川就得每天都經曆這種緊張,她的潛意識將會不斷被刺激。中文網

濯川閉著眼,低下頭去,不斷地搓揉著自己的手指,似乎是在考慮洛神給她的「放貸」建議。

她現在是特殊的留息之體,能聽見洛神的聲音,也能看到洛神的模樣。洛神說要借錢給她,她潛意識中自然是放心的,肯定不會像那種地下黑心錢莊一樣,放什麽高利貸。

她隻是怕自己就算每天還,以後也可能還不起。

「你借麽?」洛神循循善誘,輕問道。

濯川暫時沒有回應,搓揉手指的次數卻越發頻繁。

「若是不給那花牌費,魚淺便會被留在青樓裏。雖然我們也能將魚淺救出去,但她當時將花魁帶入房中,那花魁以為遇了歹人,嚇暈過去,總歸是我們理虧在先,還是以銀錢了結為好。」洛神調動濯川當年記憶裏的細節,誆她道:「你覺得如何?」

濯川是個規規矩矩的老實人,這件事的起因的確是因為她的魚懵懂,花魁實在是無辜的,還被嚇了一場,濯川當年心中很愧疚。

「你若願意,我便給你拿借據。」洛神起身離開。

這個房子的雜物間裏有墨汁與毛筆,和之前那些積木一樣,應該是飯店老板的小孩以前用過的,不過是十分普通的墨汁,毛筆的質量也隻是勉勉強強。

濯川如今還是古人習慣,洛神考慮到這點,用毛筆在白紙上寫了一張借據,將濯川的借款金額,每天需要還多少,還有利息都清楚地寫在上麵。

師清漪湊過去看了看,利息的確非常低。

這利息完全可以再高一些,這樣濯川想必會更加緊張,對於潛意識的鬆動更見效。但如果濯川一旦同意借錢,她的潛意識裏會給自己背負著巨額負債,之後濯川就會每天處於焦慮之中,洛神特地將利息定得低,也是不想她壓力過於大了。

師清漪垂下眼,輕輕一笑。

雖然她的心上人是個十足的黑心肝,但總有獨有的溫柔,藏在難以窺見的角落,開出幽幽的花來。

洛神幫濯川寫好借據,放在濯川麵前,再把印泥擱在一旁。

「你細看下,倘若接受,便在底下寫上你的名姓,按上手印。」洛神一步步地牽引著道。

濯川現在沒有什麽自主的想法,隻能靠潛意識的引導。

魚淺站在濯川身邊,將自己的手放在濯川發抖的手指上,輕輕覆著,配合洛神的說辭,對濯川道:「阿川,是我不好,我闖禍了。」

她的聲音歉然,又有些溫軟的可憐。

濯川的手再度動了動,一隻手從魚淺的手心中抽出來,轉而擱在魚淺的手背上,僵硬地拍了拍。

魚淺看到濯川這個動作,有些愕然。

那仿佛是

阿川在告訴自己,莫怕,有她在。

濯川沒有說話,接過毛筆,提筆寫好名字,又將臉麵向了印泥,用大拇指沾了一些紅印子,在名字處留下了一抹殷紅印記。

「好。」洛神對濯川道:「往後我會每天提醒你還錢。」

師清漪:「……」

濯川似乎又慌張了,撥弄起桌上散落的銅板與碎銀。

「還有一事你不必擔心,倘若你有一日還不上。」洛神氣定神閒地道:「你便來為我做事,以工抵債。」

師清漪:「……」

濯川看上去越發緊張,雖然臉上沒有明顯的神情流露,但撥弄銅板和碎銀的速度加快。

幫著濯川撬動潛意識的計劃就這麽正式製定了。

為了讓「放貸」更為真實,師清漪和洛神去了一趟高台縣,在那裏買了許多純金條帶回來。濯川不認現代的錢,隻認銅板銀錢,但她們現在手頭上並沒有古代的銀子,好在可以用金條代替。

濯川收到那一堆金條,渾身都在打顫。

她這輩子似乎沒見過這麽多錢。

但她並沒有看多久,很快就將這些金條全部交給了魚淺,在潛意識裏,她知道魚淺需要一千兩用作花牌費,她怕魚再拖下去,青樓的人會對她不利。

借到了金條,又將金條給出去,濯川很快又變得一貧如洗,還得還債。

之後的每一天,一行人的重心幾乎都是圍繞著濯川在打轉。夜教魚淺馭術,魚淺再以歌紋入歌,經常唱給濯川聽,洛神再每天催著濯川還錢,而且她催還錢的時間還不定。

甚至經常是在濯川不注意的時候,冷不丁地走到濯川身旁,低聲道:「到還錢時辰了。」

這個時候,濯川必然渾身緊繃,整個人差點要從椅子上彈坐起來。

然後濯川條件反射似的,在錢袋裏清點銅板,碎銀,交給洛神一小部分。洛神仔細算了下濯川錢袋裏的餘錢,每天要她還的錢其實非常少,這樣錢袋裏的餘錢能多支撐一段時日,濯川就能多緊張幾天。

濯川還是不會說話,也不睜眼,但整個人看上去的確比之前要活泛生動一些了。

魚淺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風輕盈,陽光媚,人也歡,一切似乎都在往最好的方向發展。

長生的新手機到了,她將手機還給洛神,改用自己的手機每天和夜聊天,經常給夜發一些軟乎乎的表情,有時候也會和夜語音或視頻通話。

阿槑買的衣服和手機也到了,她試著聯係了她姨姨和小姑姑,依然沒有任何音訊,看來她們兩還在沒有信號的老家,沒有返回。不過阿槑也心大,不著急回去,反正師清漪做的飯菜點心好吃,她吃得樂不思蜀,沒事的時候她就癱在沙發上看電視,身上穿著衣服,就是肩膀之上空蕩蕩的,看著怪嚇人。

有一次雨霖婞從樓上下來,看到阿槑這模樣,嚇得差點就要開揍,之後阿槑沒辦法,隻好給自己戴了頂鴨舌帽,免得因為自己隱形,穿著衣服時被人當成無常郎君。

隻有師清漪的眼睛,沒有好,仍是紅的。她有時候也會暗自低落,覺得這雙眼睛再也回不去了,隻是她不敢和洛神說。

又過了幾天,夜仍然到房子裏給魚淺現場示範,而且一直留到了晚上,也沒有帶灰白毛。

隨著夜到房子的次數越發頻繁,灰白毛這個幌子也用不上了,長生擔憂夜,說道:「這會被馭者知曉你與我們之間的關係。」

「周商很麻煩。我想一個人過來。」夜看著長生,說:「我覺得這裏很好,以後我想來就來。」

長生隱約感覺到夜不想再受到馭者的監視乾擾,似乎正在遵循自己的心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對馭者遠沒有以前那麽忌憚了。

她替這樣的夜感到高興,可又擔心馭者會對夜不利,或者去告夜的狀。

現在這個時間沒有授課,其他人都去看電視了,師清漪和洛神在給她們準備夜宵,房間裏暫時就剩下魚淺,濯川,長生,夜四人。

魚淺則拿著毛筆,在濯川臉上小心地畫著什麽,長生正和夜說著話,沒注意那邊的情況。

等師清漪和洛神端著熱氣騰騰的小餛飩推門進來,師清漪看見魚淺剛畫完,魚淺左右看了看,一副似乎不太滿意的樣子,就放下餛飩走過去。

她這一看,差點嚇了一跳。

濯川睜著一雙眼睛,正看著她。

等她仔細一看,才發現那雙眼睛是魚淺用毛筆畫上去的,就畫在濯川眼皮上。偏偏濯川坐在那沒有任何反應,任由魚淺給她畫。

「你怎麽給她畫這個?」師清漪看濯川閉著眼,眼皮上頂著個墨畫的假眼睛,魚淺甚至還給她畫上了睫毛,看上去無比滑稽,差點沒忍住笑。

魚淺卻認真道:「我帶著阿川出門,她閉著眼,外頭一些人發現她閉著眼卻能健步如飛,還能拿取東西,都覺得很是奇怪,經常湊過來問,我怕嚇到阿川了,便想給她畫一雙眼睛,這般她外出睜著眼,也能騙到旁人。」

「這不是騙了。」師清漪說:「這是嚇。」

這可是你媳婦,魚淺你可長點心吧。

魚淺慚愧道:「怪我沒有阿川那般丹青墨筆,畫得不好。」

「這不是畫得好不好的問題。」師清漪去端了一盆水過來,遞給魚淺毛巾,笑著說:「就算濯川自己來畫,也沒辦法。你給她擦擦,過來吃餛飩。」

魚淺點點頭,接過毛巾幫濯川擦拭起來。

她一邊擦拭,一邊覺得畫著眼睛的濯川有種莫名的可愛,忍不住在濯川臉頰上親了一下。

但濯川還是沒有半點反應。

魚淺有些失望,看向夜:「她要如何才有反應?」

夜正在認真吃餛飩,沒有看到魚淺親了濯川,回過頭去,說:「什麽反應?」

魚淺一向對情.事毫不遮掩,大方自然,尤其現在房間裏都是她的好友,她更是沒有多少顧忌。她又當著夜的麵,親了濯川一下,說:「便是我這般親她,她如何才會回應我?」

師清漪:「……」

魚淺這樣,她是習慣了。

夜卻不太明白:「她明明沒有反應,你為什麽還要親她?」

魚淺道:「她是我歡喜之人,我想親她,即使她沒有任何回應。當然,若她有朝一日能回應我,那便好了。」

「喜歡,就會想親是嗎?」

「自然。」魚淺道:「還會想要歡好。」

師清漪正用小勺子舀了一個小餛飩往嘴裏送,這一聽,勺子差點將餛飩抖下來,她趕緊用碗接住。

洛神麵無表情,也沒怎麽吃餛飩,她飲食有度,晚上很少吃東西。

「……歡好。」夜學著念了一遍:「為什麽喜歡了,就要這樣?」

她當然知道歡好的意思,但她不知道為什麽要歡好。這些事,她知道是存在的,這是常識,但她就是覺得難以理解,為什麽非要做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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