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8 成了(1 / 2)





夜的聲音很低,卻在周遭的死寂之中顯得那樣明顯,裹著深重寒意。

眾人趕緊朝夜所在的位置聚集了過去。

「……巢主?」師清漪有些愕然,喃喃著。

礙於古神的無儘威壓,夜以前有太多的不得已,隻能對古神的一切守口如瓶。後來她自我意識覺醒,不再對古神保持緘默,可每回隻要透露出一點那位古神的信息,就會被古神以極其殘忍的手段進行懲罰,次次血肉模糊。

透露的信息越要緊,夜得到的懲罰也就越重。

這是師清漪頭一回從夜的口中聽到那位古神的.名諱。

神之名,至為重要。

師清漪對「巢主」這個名諱並不了解,可對於「巢」這個字眼卻印象深刻。

夜住的那個山林附近的城中,有一個十分獨特的「拜巢」風俗,師清漪在長生夢場的時候,還再度和洛神她們重溫了一番當年曾經曆過的拜巢盛會。

那座城中的人沒有誰能準確地說清楚這個「拜巢」的來曆,眾說紛紜。其中就流傳了一種說法,這個巢是蠻荒眾神凋零之前,實力最強的一個神的居住之地,城中每年舉行的拜巢盛會,其實就是在祭祀巢背後所代表的神。

那時候師清漪隻不過是將這些說法當做有趣的傳聞來聽,現在回想起來,她隻覺得渾身毛孔都灌滿了寒氣。實力最強的一個神嗎?

古神存在的時代早已湮滅,師清漪對此幾乎一無所知,而那種「不知」所帶來的威懾,就如同麵對不見底的深淵一樣,誰也不知道裏麵有什麽,就算有,也不知道會是個什麽模樣。

師清漪深呼吸了下,看向麵前的洛神。

洛神還扣著她的手腕,沒有放下來。

而洛神此刻的眼神,也猶如深淵一樣幽邃,一時竟讓師清漪望不見底。

「看來就是……拜巢的那個巢。」師清漪心裏沒來由地有點慌,試圖和洛神說話:「難怪夜當年會在那附近居住。」

洛神「嗯」了一聲,以示聽到了似的,手緩緩放了下來。

指尖在師清漪手腕的肌膚掠過去,師清漪被洛神冷得打了個哆嗦。

「你……有沒有傷到哪裏?」師清漪見洛神剛才扣了她的手,看起來不願意自己幫她檢查傷勢,隻好改為問詢。

洛神搖了搖頭:「沒有。」

淡淡說完,洛神麵上的寒意似乎更盛了些,她瞥了師清漪一眼,之後一聲不吭地走到夜的身邊,站在那不動了,盯著夜看。

師清漪怔怔地望著洛神。

她從沒這麽心慌過。

眼下夜吐血,師清漪也隻得暫時壓下心中的那股子不安,前去查看夜的情況。

巢主和夜存在著不可斷絕的聯係,夜這是打定主意故意透露巢主的信息,以便讓巢主震怒,這種吐血是無法避免的,也沒辦法替夜療傷。師清漪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巢主出來之前部署好每一步,以便應對接下來的廝殺局麵,不讓夜的這份痛苦代價付諸東流。

「現在能估計……巢主出來的時間嗎?」師清漪壓低聲音,問夜。

夜靠在長生的懷裏,說:「……不能,隻是我的血湖一直在劇烈動蕩。」

長生攙扶著夜,眼圈通紅,緊緊咬著下唇,卻隻能看著夜在自己的懷裏受苦。

除了等待巢主出來,一行人此刻沒有別的選擇。

「這些神息全都是從上麵滲下來的,雖然不知道上麵是個什麽情況,但神息隻會越來越多。」師清漪抬頭看了眼上頭籠蓋的紅霧,在神息的縈繞下,那些

紅霧逐漸變薄了些,可還是看不清。

靖殊和十王的神識巨影也詭異地消失不見,像被上麵什麽空間吞噬了。

師清漪的目光掃向十四和身後列隊的神官們,蹙眉接著說:「這裏的神息已經濃到巢主快無法忍住的程度了,大家做好動手準備。」

十四嚴陣以待:「是,殿下!」

「我會……加快巢主的出現。」夜咳嗽了幾聲,說:「接下來……我說得越多,巢主隻會越生氣,最先出現的位置必然是在我身邊的血湖口子,你們必須散開,離我儘可能的遠。」

長生哪裏肯依,急道:「其他人分散部署便是,我要在此陪你。」

「不行。」夜說。

她以往幾乎從未向長生說過「不」字,這次罕見地拒絕得斬釘截鐵。

「讓我在此陪你。」長生聲音放軟了些:「你不舒服,我可讓你靠著。」

「不行。」夜再度重複。

夜既然決定了一件事,就斷然沒有更改的可能,長生一時之間進退兩難,她想聽夜的話,更不願意給大局添麻煩,可心裏又怎麽能放得下。

「你必須走。」夜唇邊滲血,卻還在繼續透露巢主的動向:「巢主就算如今無法自由活動,它的一部分也能依靠它的神觸,也就是那些藤蔓出現。那些藤蔓有很大的攻擊範圍,你們以我這個位置為圓心,各自往後退,圍成一個圈,先遠距離包圍,如果到時候真的有藤蔓往四周擴散,就率先解決那些藤蔓。」

長生一聽,麵色陡然蒼白:「你曾說過巢主的觸亦無法自行行動,必須要埋在一個受巢主的覺直接供養的軀體之中,才能降臨,之前椼便是成了這般埋觸的軀體,那巢主要在此降臨,豈不是……」

夜以往對長生有問必答,這次卻沒有回答長生這個問題。

長生見夜竟然避開了這個問題,頓時明白了什麽,渾身發起抖來。

「魚淺,長生交給你了,不要讓她靠近這裏。」形勢緊急,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師清漪趕緊叮囑:「我和洛神會在這裏陪著夜。」

魚淺點了點頭,道:「長生,隨我來。」

「隨魚淺去。」洛神麵色沒有多少起伏,覷著長生。

「……阿洛。」長生欲言又止。

夜呼吸深重,說:「快走。」

長生低著頭,猶豫再三,咬了咬牙,終於還是勉強將夜鬆開了。

這下換成師清漪上前抱著夜。

長生跟著魚淺,一行人往四周散開,走到遠處的紅霧中,這才停下來,盯著最中心的師清漪,洛神,夜。

這個距離可以大概看到她們三人的情況,也能聽到些許聲音,如果巢主真的出來,既能窺看巢主的動靜,又能避免被那些藤蔓第一時間偷襲。

師清漪心裏壓著快要躥出的怒火,低聲向夜說:「巢主……也在你身體裏埋觸了?」

眼見長生走遠了,夜才儘可能詳細地說:「……是。椼當初被埋了觸,但她沒有血湖,隻有我才有,巢主如果要從椼身邊出來,隻能通過椼的身體降臨,神觸也自帶一個血湖,等神觸降臨後,可隨時通過這個血湖回到神棲之地,血湖就是連接巢主神棲之地的樞紐。」

越往下說,夜的身體又顫抖了下,似乎在忍受什麽極端的摧殘。

師清漪明白夜這是在增加巢主的怒意,閉了閉眼,默默聽著。

洛神握著巨闕,一臉冰霜。

夜掙紮了下,從師清漪的懷裏起身,說:「而我有血湖,巢主其實也可以通過我的血湖降臨,但是

如果它現在已經怒不可遏,改了主意……從我身上降臨,也……極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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