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赴宴(2 / 2)

紹宋 榴彈怕水 4614 字 剛剛




但這兩年,隨著局麵越來越好,中樞權威漸漸起來,此等事也變得少見起來。更多的像是眼下這般,幾百人的改換門庭,在各自軍餉皆有定額的情況下,不涉及真正的兵力增損,雙方帥臣因為麵子也不好往上捅。

當然了,信歸信,可還是有疑惑的,就好像知道歸知道,見到類似情形始終不爽是一般道理。

“那你為何今日又回來?”仁保忠見到官家臉色半天沒有變化,心中醒悟,便搶先一步出列質詢。

而不知道是因為南方人聽不懂西北口音,還是別的緣故,被質詢以後,此人卻隻是俯首不語。

另一旁,嶽飛也漸漸有些惱火之態——遇到這種事情,人之常情,本來就會有些憤怒的,何況這廝不知道體統,當著官家的麵一個勁說什麽嶽家軍、張家軍這些話,平白給他添亂。

“是因為曉得嶽太尉此番立了大功,做到三鎮節度使,帥臣中坐二望一,而張家軍那裏又打敗了仗,醒悟過來嶽家軍這裏前途遠大嗎?”眼見著官家去端了茶水來飲,王彥知道官家也是怒了,終於是沒忍住趁機刺了自己舊部嶽飛一句。

嶽飛徹底氣急,偏偏對上王彥,而且還是禦前,也真的是有些束手束腳,便乾脆起身對那郭太厲聲嗬斥“郭太,官家麵前,禦營都統王節度問你話語,你到底有什麽可遮掩的?!”

郭太聞言終於抬頭,卻是麵色難堪“好讓節度知道,不是俺不願說,而是說起來丟臉……若是隻有幾位節度在眼前倒也罷了,哪裏能丟臉到官家麵前?”

“你若再不說,就不是丟臉的事了!”嶽飛直接眯起了眼睛。“你真不怕軍法嗎?!”

“好讓官家與諸位太尉知道,這事跟前途勝敗都沒關係。”

大小眼之下,郭太終於支撐不住,低頭說了實話。“俺去了張家軍那裏,日子確實鬆快,但那裏到俺們這一層,軍械還足,可軍餉卻隻發八成了……”

正在低頭喝茶的趙玖忽然抬頭,驚得所有人肅然起來。

“少了兩成餉,一個正卒,一月兩月不顯出來,可一年便是小十貫的錢了。”低著頭的郭太沒有察覺到上方異樣,隻是繼續解釋。“年小的寄回家裏的,隔了幾月,家裏的老娘就讓娘舅寫信來罵,問是不是學壞了?年長的把渾家帶到本地了,將錢放回去,渾家也在家裏鬨,問是不是外頭養人了?三百個兄弟得有兩百個家裏不安生的,不安生就得找俺要說法,俺身邊這些兄弟都是本家一個姓一個寨的,實在是撐不住,然後昨日聽這邊軍中的老兄弟說,今日嶽節度的四字大纛要過來,就一早趕來候著,隻求節度寬恕,許俺們回來……哪裏想到又沒個披紅戴綠的,官家便也忽然來了?若是知道如此,俺就算是死在青州,也不來丟這個臉。”

一番話下來,堂中還是無聲,這下子,連郭太都察覺到一二不妥,繼而愈發惶恐起來。

“留下吧!”停了半晌,還是趙玖忽然又端起瓷杯來打破了沉默,算是傳了口諭,定下了這件聽起來有些荒唐的事情。“也算是鵬舉治軍嚴謹,自家清正的證明……留下吧!”

嶽飛趕緊起身應聲,而郭太則喜出望外,連連叩首。

片刻之後,郭太離開軍營大堂,這樁小事便算是過去了,但大堂中卻顯得有些沉悶,幾乎每個人都在猜度趙官家的心思。

不過很快便不用去猜了,趙玖隻是在稍顯沉悶的大堂中稍坐,便直接笑著起身吩咐

“鵬舉不要回濟南了,也不要隨朕去青州,就在這裏等著,明白了嗎?”

嶽飛微微一怔,然後趕緊俯首稱是。

而後,這位官家居然不再查驗高苑本地的軍隊,而是直接起身出了軍營,驚得剛剛歇了一陣的隨行儀仗匆匆起身,繼續隨這位官家往東南而行……看這意思,這位官家居然是隻在高苑這裏打了個照麵,便直接要去青州了。

隨行文武,各自沉默。

一直到當日傍晚,即將渡過時水的時候,其中官位最高的王彥才徹底按捺不住……當然,也可能是受隨行近臣們的推舉……上前來規勸“官家,不妨等明日天亮再渡河!”

“此時渡、明早渡有何區別?”騎在馬上的趙玖微笑相對。

“不妨先遣使者向前,通告張太尉一聲。”隨行翰林學士範宗尹也旋即上前懇求。

“又不是去什麽敵境!”趙玖依然含笑相對。“朕在本國國土上行走,難道還要通報嗎?”

“官家,咱們兵少。”便是素來少話的劉晏也忍不住向前。“不妨讓身後嶽節度將高苑諸軍過來送官家一程……”

“這更是笑話了,本國境內,禦營大軍密集屯駐之地,朕難道還要防備誰嗎?”趙玖依然含笑晏晏。

這個時候,便是身份有些尷尬的仁保忠、有些糊塗的呂本中也都無法再等,便紛紛上前準備規勸。

但趙玖顯然是決心已下,當即揮手,乃是直接點破了那層窗戶紙“你們想多了……朕與張太尉,哪裏是你們想的那般嚴肅?當日淮上那般窘況他都堅守下來以後,朕便視他為心腹,如今朕去見他,也自有心底言語交流,哪裏是你們可以插嘴的?”

眾人這才不敢相勸。

而趙玖也毫不猶豫,乃是一馬當先,登橋渡河,並於當夜在河對岸宿下。

翌日,趙官家扔下步卒與大部分文臣,集合騎兵七百,疾馳東南,上午抵達臨淄後,稍微休整了一陣子,在將臨淄城弄得雞飛狗跳之後,卻又留下王彥、仁保忠與部分禦前班直在此處軍營中盤桓,然後隻與最信任的劉晏率五百騎離去。

臨到傍晚,卻是終於抵達青州首府益都。此地,也就是張俊及其部禦營右軍總部駐紮之處了。而一直到此時,趙玖方才下令打起儀仗,乃是將之前收起來的龍纛與黑白二牛纛一起放出。

且說,駐紮青州的士卒當然是張俊禦營右軍的老底子,也就是所謂禦營老卒,他們對趙官家並不陌生,對龍纛更是熟悉,而黑白二纛的事情,也經過邸報刊登,廣為人知。

故此,儀仗一出,駐紮在青州城外的田師中部便在驚惶之餘一麵下令所有士卒,無令不許擅自出營,一麵匯集幾名統領,匆匆來追大纛。

待田師中近到跟前,見到是禦前班直與趙官家無誤,心中徹底驚惶,卻也隻能在道旁叩首問安。

“伯英在何處?”

到了這個時候,趙玖依舊一臉輕鬆。“田卿帶路便是,不要驚擾百姓。”

田師中愈發不知所措,但此時根本不敢有任何多餘言語,隻是奉旨行事,引路往張俊府邸而去,結果路上先遇到駐紮在城內、本身做過禦前班直的張子蓋,後遇到了匆匆出迎的張俊本人。但君臣見麵,卻都隻是在路邊隨意一禮,然後趙官家還是那句話,隻讓他們引路往張府而行。

張氏府邸占地規模極大,很顯然是本地達官貴人的舊宅,兵荒馬亂之中被張俊給得了……這種事情沒什麽好說的……而趙玖堂皇入內,徑直往堂上一坐,張伯英為首,連著田師中、張子蓋等武臣一起,自然又是紛紛下跪,就在堂中重新行禮問候。

這一次,趙官家就沒有著急讓這些人起來了,隻是在堂中笑對“如何啊,伯英?朕此番可嚇到你了嗎?有沒有當日下蔡城中那一回吃驚?”

張俊在地上抬起頭來,一時苦笑“官家彼時乘夜而來的,還直入臣的臥房,到底是不一樣的。”

“是吧?”趙玖似笑非笑。

“但臣依然嚇到了。”張俊旋即重新低下腦袋。“官家……可是張宗顏的事情上麵,臣惹官家生氣了?”

“沒生氣。”趙玖想了想,認真以對。“真沒生氣,或者說沒氣到份上……伯英你想想,朕要真生氣了,早就在路邊上,讓你女婿和你侄子,一個按住你左手一個按住你右手了,何至於一路進到你家裏,還笑著跟你說下蔡舊事呢?”

堂中安靜的連根針落地都能聽清。

“擺宴吧!”趙玖又想了一想,忽然傳諭。“上次朕沒吃上你家的宴席,而今天大臘月的,辛苦趕了百餘裏的路,著實饑餓,正要嚐嚐齊魯之地年菜的新鮮……不要叫別人了,本地地方官都不用叫,就咱們四五個,堂上擺宴,好好聊聊。”

“臣謹遵旨!”張俊如釋重負。

說是擺宴,然而誰都知道,倉促之間想擺出來張俊在京城搞得那種流水席無異於扯淡,何況眼下還是冬日臘月間,連個綠菜都少見。

不過,到底是張俊府上,薑豉之類的醬肉,窖藏的綠菜,新鮮得海貨,本地的牛羊豬雞鴨鵝肉,總還是有的,倒也算是豐富。

而且不提隨行騎兵難得在外麵饕餮了一頓,隻說正堂之上,卻隻有一桌五人,張俊小心布置妥當,又親自敬了幾回酒,眼見著官家來者不拒,卻是終於試探性的再度開啟了話題

“官家居然沒帶隨員嗎?”

趙玖匆匆咽下一個肉丸子,抬手示意“帶了幾個,但此間朕與張卿相會,把他們帶來也都無用,就把他們都放在後麵去了。”

張俊苦笑“官家體貼臣下,臣感激不儘。”

“張宗顏的事情,你跟朕說實話,之前到底知道嗎?”趙玖忽然扭頭發問。

感謝也許未來大佬的第八萌,感謝在原七海同學的上萌,這是本書第萌!

然後繼續獻祭新書,泥白佛大佬的新書,《我真的隻有一個老婆》單女主後宮文,號上架!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