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淒厲慘叫(1 / 1)





馮葭循聲望過去,那是一隊穿著藍色僧袍的僧人,他們麵上不知道畫著什麼圖騰,眼珠子盯著地麵毫無生氣,仿佛帶了一層假麵具。除了眼珠還在轉動之外,幾乎與身後的佛像融為一體。“啊啊啊!”身後傳來尖叫聲,有個膽小的女子被這詭異的畫麵嚇得跌在地上,哭著道:“娘!好可怕!我要回家!嗚嗚!”所有人都目光都集中在那女子身上,有讚同的,有不解的,更多的是置身事外的木然。“看來這位貴客與佛無緣。”方丈微微歎口氣。那女子的娘臉上整個一僵,一巴掌狠狠拍在女兒背上:“你個丟人現眼的東西!”誰都知道,如今大曆的太後最是崇尚佛教,是佛祖的虔誠信徒,來這裡的高門裡有一大半都是為了討好太後來的,自家女兒被當眾說與佛無緣,這事情若是傳到了京城,傳到太後耳朵裡,還有哪個高門敢娶?人群裡有人露出嘲諷的微笑,有人則冷眼觀之,有的也和那女子一樣嚇得不清,想要奪路而逃者,卻因為方丈的一句話刹住了步子,為了自己的婚事死咬著唇,強撐著。最後一項則是給僧人的頭上燙戒疤,燒焦的肉味彌漫在空氣裡,貴女們原本蒼白的臉孔變得越發慘白。大農令家的嫡女周慕琪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很想一走了之,她左右張望,下定決心隻要等會有一人離開,或者叫出聲來,她就跟著離開,管她什麼佛緣不佛緣!這地方她是一刻也不想呆了!可人群裡很多人與她是一種想法,她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沒有一個人想要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苦熬了兩個時辰,這場盛大又詭異的庵禮終於結束。下麵就是受戒吃齋了。馮葭被小沙彌領著去往大廳後麵,後堂位於整個寺院最西的一角,外頭種著的排排鬆樹像侍衛一樣嚴密防守著這座建築。裡頭整齊地排放的很長的長桌,可以容納幾百名僧人同時用餐。“啊!你乾什麼!”旁邊忽然一道驚叫,馮葭望過去,一個婦人捂著淩亂的鬢發,一巴掌扇在僧人的臉上,怒斥道:“你為何搶我簪子!”黃衣僧人被抽得臉頰微微浮腫,卻好似感覺不到痛一般,手裡抓著一隻石榴紅的金簪,木訥道:“修行者,不可佩飾。”“這是什麼道理?”婦人瞪大雙眼看向來遲一步的方丈。方丈雙手合十,依舊那副慈悲模樣:“既然是齋戒,自然要將身上配飾華服等都褪去,與我寺中僧人一樣穿布衣麻衫,吃齋受戒。”十幾個僧人手裡都捧著一疊黑色禪衣,陸陸續續走進來。那貴婦不可思議:“你讓我們穿這些?”方丈笑而不語。又有十幾個僧人提著裝滿清水的麵盆走進,那貴婦聲音拔高:“這又是做什麼?”方丈道:“洗去浮塵,才能侍佛,貴客,請吧。”要她們穿著僧服,摘掉頭飾也就罷了,竟然還要她們當場淨麵,一時間都議論紛紛。她們都是高門富戶出身,從小的教育就是在人前梳妝齊整,當眾讓他們拔掉簪子,卸掉妝麵,就意味著他要他們當眾放下尊嚴,這與讓她們赤裸相待有何區彆?“我從未聽過哪家寺廟有這樣的規矩!”其中一個貴婦不滿道。方丈的臉上依舊掛著笑容,“貴客,承恩寺就是這樣的規矩,如果貴客您不願意,可自行離開。”“你!”那貴婦氣得雙手直顫,“一個小小寺廟而已,要不是因為那棵千年古樹枯木逢春,我會到你這破落地方來?罷了罷了!這地方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言罷,便帶著家人仆從浩浩蕩蕩地離開。方丈臉上並未露出不悅,依舊和善道:“承恩寺就是這個規矩,如果還有貴客不認同這樣的行為,也可自行離開。”眾人麵麵相覷,有幾個實在受不了這等屈辱的,跟隨之前那位婦人的腳步離開了,有人嘴上抱怨著卻不挪動步子,更多三緘其口。等眾人換了僧袍,又淨了麵,方丈才吩咐發放素齋。素齋就是一碗清湯寡麵。“就吃這個嗎?”人群中隱隱傳來嫌棄的聲音。馮葭提起筷子,看著筷子上掛著的細麵,看著就讓人沒有食欲。人群中又一個人說道:“咦,為什麼他們的食物與我們不一樣?”眾人的目光隨之看過去,隻見僧人們的食物竟然分三六九等,最差等的就是與她們穿一樣黑色僧袍的和尚,是一碗沒有油水的素麵,其次是穿著灰衣的僧人,一碗素麵外加兩顆素丸子,黃衣僧人是一碗五彩粥,外加一碟蔬菜。馮葭環顧四周,卻沒有見到穿著白色僧袍的和尚,她想起剛剛小沙彌與她說的話,這寺院裡一共隻有三個人有資格穿白色僧袍,這三個人都是從一開始跟著方丈的入寺的,地位崇高,鮮少露麵。方丈解釋道:“這也是承恩寺的規矩,僧袍顏色越淡者佛緣越深,地位也越高,吃的東西自然也越豐盛,諸位貴客在我是修行這半個月中,也應遵守這項規定,當然,雖然現在諸位貴客還穿的是最低階的黑袍,隻要用心學習禪課,遵從貧僧的吩咐,自然也有機會被賜灰袍,甚至是黃袍。”“現在,諸位貴客動筷吧。”言罷,方丈走上了最高的台階,以慈悲之相睥睨眾人。馮葭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看著碗裡的素麵,並沒有動筷,若有所思。等到周圍人都吃完,馮葭趁著眾人不注意,將那碗素麵連湯帶水倒去了窗外。晚間的時候,她們又被安排著聽了一場禪修課,待到月上中天的時候,才允許各自回禪房。這些人都是從小養尊處優習慣了的,哪裡吃得了這些苦,又有幾個受不住連夜離開的,隻短短一天,原先上來的馬車已經少了一半。“今日有什麼發現嗎?”馮葭坐在床邊捶腿邊問道。鬆槐搖了搖頭:“沒發現什麼異樣之處,你呢,今日去參加庵禮,可有什麼發現?”馮葭還是那句話:“這座寺廟很詭異。”頓了頓,她的眸光便沉:“那些僧人也是,包括那個方丈在內,都很詭異!”但要讓她說具體詭異在哪裡,馮葭又不知從何說起。“自從上了這山,我心就不安,這些日子你再替我探查探查。”她總覺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麼。鬆槐點頭:“好。”正說著,外麵有人喊道:“九姑娘,你在嗎?”馮葭目光一凜,過了會道:“是趙夫人嗎?”戶部尚書之女趙晴道:“是我,九姑娘,今晚的素麵太過寡淡,我從家裡帶了一些桂花糕,你要不要嘗一嘗?”馮葭打開門,果然見趙晴提了一個籃子站在門口,那籃子裡的桂花糕已經去了大半,應該是彆人挑過了。“那便謝謝趙夫人了。”馮葭從善如流地從裡麵拿了幾塊,福了福身子道。“出門在外,互相照應,不客氣的。”趙晴友善地笑了笑,又道:“我也隻比你長三歲而已,你還是叫我趙姐姐吧,或者趙姑娘也行,叫我趙夫人我聽著有些不習慣,感覺自己好像很老的樣子!”馮葭看著對方開朗的笑臉,也被感染的笑了笑:“好,趙姐姐。”“妹妹你休息吧,我就不多做,打擾了。”馮葭點頭,而後把門重新關上,將那幾塊用油紙包好的桂花糕放在桌子上,並沒有吃,然後熄滅了火燭。長夜漫漫,噩夢連連。這一晚,馮葭睡得極為不踏實,腦子裡閃過無數光怪陸離的畫麵。平昌公主在獄中猙獰的笑容,謝乾嘴邊的冷笑,謝子麟看著她時絕望又不忍的眼神,還有父親含冤而死時怎麼也不肯閉上的雙眼……馮葭從夢魘醒來,渾身大汗淋漓,張嘴剛要喊鬆槐,忽然聽到一聲淒厲的慘叫。那聲音劃破長空,聲音來源正是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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