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洲聞言，眉間的思慮更重了幾分。

他沒有想到，她一個未及笄的丫頭，到了現在，仍還這般冷靜。

良久，顧西洲才轉身而去。

門口的青蕪穩了心，歎口氣朝裏走。去回了皇後娘娘說：“得虧了知魚姑娘留話。王爺已經回去了。”

皇後點點頭，朝青蕪冷哼道：“這個知魚，真真是不簡單的。本宮從未見過洲兒如此失控。先前她留話托你時，我還道她妄想。竟不想，洲兒卻真來尋她了。”

青蕪麵上也是憂心：“王爺與知魚姑娘如此，本是好事。可如今，偏知魚姑娘卷進了宮裏的事……”

皇後蹙眉，揮手朝青蕪道：“走吧，陪本宮一起去看看知魚姑娘交待得如何了。”

話畢，青蕪便已上前，扶著皇後起身，一眾人等又朝著偏殿去了。

偏殿裏，知魚坐在椅子上，旁邊有皇後的心腹姑姑，正溫聲問她，今日水榭一事前後起因，來龍去脈。

皇後和青蕪推門進去的時候，知魚正在回姑姑說：“我無意路過時，就已見了俞貴姬在水裏了。隻……等我下湖裏救起俞貴姬後，呼救無門，不得已之下才朝水榭點火的。再後來，便是楚王皇禁衛軍到了，往後的事眾人也都知曉的。其他的，我便一概不知了。”

皇後冷笑，近了知魚的身邊，長長的護甲套子劃過桌麵：“你可知你的身份？”

知魚一愣，點點頭：“民女乃沈府嫡女。”

皇後：“沈府嫡女以外，你還是楚王的未婚妻。你可知今日一事，牽扯的關係錯綜複雜。且不說，外麵的人都疑是本宮下的手。單說，水榭起火，俞貴姬落水這兩樣。連皇子都險些喪命，今夜你若不一五一十把你知道的道來，恐明日審你的，就不是本宮的人了，也不是這般和顏悅色了。大燕宮刑司那幫人，可是出了名的……”

“何況，你已親自承認是你點火水榭，如今，多說些什麽出來卻是無妨的。沒準，本宮還能看在你知無不儘的份上，幫你一把。”

皇後依然笑著，把玩著自己的護甲。

知魚垂著頭，良久，抬頭起來仍舊是那句：“民女所言句句屬實。若皇後娘娘有所質疑，可明日等俞貴姬醒來，細細一問便知。”

皇後漸漸冷了聲音：“你當本宮真的不知道嗎！俞貴姬到底是和什麽人在水榭會麵！又是什麽人能不動聲色的乾掉大燕的暗衛，連洲兒給的暗衛也被人使詐，引開了！”

知魚心神一亂，腦子裏浮現出水榭之上，那個和俞貴姬爭執的男人背影。

他到底是誰？

知魚咬了牙，依然道：“民女真的不清楚。”

燭燈搖晃，知魚的影子散在背後牆上。

有蜘蛛結網，正對著燭火的方向。無數撲火的飛蛾，都在燭火旁環繞，試探。知魚知道，結網的蜘蛛或許正在豪賭，賭她的網能接住撲火而死的飛蛾。

次日，大燕皇城內，張燈結彩，老皇帝昨夜喜得十二皇子顧浩運，滿朝皆喜。有大臣提議，為十二皇子積福，擇期大赦減賦於天下。

老皇帝笑著，大手一揮便同意了。

再說昨夜俞貴姬母親遇毒一事，也是有驚無險。雖毒發，卻因著毒的分量並不重，也並未傷及性命。

太醫說修養便可恢複。

而俞貴姬更是頂命大的人，昨夜那樣折騰下來。又是落水，又是難產，可她愣是熬過來了。今日李蔚然去診脈還說：“娘娘隻寬心養著，定能如常。”

俞貴姬懨懨的，點點頭，眼裏似枯井一般，並無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