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質詢(1 / 2)





奏疏遞了上去,不多時,朱祁鈺便看完了,略一沉吟,他開口道。

“金尚書來之前,朕和內閣幾位先生,也正在商議此事……”

說著話,朱祁鈺看向了一旁的張敏,於是,後者連忙開口,道。

“不錯,我等求見陛下,也是為了陳尚書一事,今日清晨,內閣接到了吏科給事中周鑒的奏疏……”

隨後,張敏簡要的將奏疏的內容說了一遍,聽完了之後,金濂的臉色也變了變,眉頭微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見此狀況,朱祁鈺開口問道。

“此事由刑部而起,如今王鉉提供的證據,也都保留在刑部當中,金尚書覺得,此案應該如何處置?”

這話可不好答,不過,金濂既然來了,自然是早就做了打算,躊躇片刻,他開口道。

“回陛下,王鉉所供十分詳實,而且,據刑部調查,的確有一些官員,曾向京中官員及其家眷有所賄賂,隻不過案情未明,臣不敢擅奏,如今,既然有了證據,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按照如今刑部查得的線索,以及王鉉的供述,他自己便是收受賄賂的其中一人,再加上,此案如今已經有風聲傳出,若不處置,恐怕令朝廷上下物議。”

“故而,臣想請陛下降旨,將王鉉暫時關押府中,他所供之事,包含陳循之子陳英在內,由刑部傳喚問話,詳查此案。”

作為刑部尚書,應該說如今的滿朝上下,沒有比金濂掌握著這個案子更多線索的人了。

按照目前他掌握的情況來看,這個王鉉自己就不乾淨,他和另外一個地方官員季同,有著很深的牽扯,後者的貪瀆罪名,早就已經定下,但是,多年來貪汙受賄的銀兩,卻有大半都被送進了京師,用作賄賂之用。

而幫助季同在京中行賄的人,就是王鉉,其實,就算是王鉉自己不來,最多再過三五日,金濂也會提請聖旨,將他羈押審訊。

可是,沒想到的是,這個王鉉竟然先發製人,來了這麽一招。

聽說了事情來龍去脈的同時,金濂就已經確定,王鉉到刑部舉告,和周鑒彈劾陳循之間,必然有所聯係。

不然的話,周鑒遠在京城,怎麽可能得知吉安府的事,要麽是王鉉提前將此事告訴了周鑒,要麽,就是他們暗中早就商量好了。

現如今,金濂不好判斷到底是哪一種情況,但是,多年為官的直覺告訴他,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他們二人,一個去刑部舉告,一個在朝上奏事,其目的無非就是,想要把事情給鬨大。

這也是金濂之所以急匆匆進宮的原因,王鉉這麽大張旗鼓的去刑部舉告,看到的,聽到的人很多,這件事情很快就會在朝堂上傳開,再加上周鑒的這份奏疏,朝野上下的目光,都會盯在刑部的身上。

如果說,這個時候,刑部毫無動作,那麽,之後的案子,也就審不下去了,畢竟,誰的背後還沒有點人脈,今天刑部因為涉及到了陳循,所以坐視不理,那麽明日其他的重臣尋上門來說情,刑部又怎好鐵麵無私?

所以,不論如何,現在最緊要的,是要做出個樣子來,至少明麵上,不能落人口實。

這一點,不止是金濂,在場的其他人也心知肚明,畢竟,王鉉這麽一鬨,事情不大也大了。

“既是如此,那便照卿之意,命錦衣衛將王鉉禁閉府中,停職待勘,此案仍交由刑部主審,一應涉案人員,三品以下,刑部皆可予以傳喚,務求從速查明案情。”

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朱祁鈺也沒有太過猶豫,直接了當的便吩咐道。

單看這道旨意,倒是乾脆利落,下定了決心要嚴查的樣子。

“臣領旨。”

金濂拱手領命,不過,他的話音剛落,外間便有內侍進來稟道。

“啟稟陛下,工部尚書陳循奉旨在殿外侯召。”

話音落下,殿中的一眾大臣,臉色都有些尷尬。

剛剛的時候,召陳循過來,還是有幾分可以轉圜的餘地在的,但是金濂這麽一過來,這件事情便算是按不下來了。

可旨意已經傳了下去,陳循人都到了殿外,總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再讓人家回去吧……

“讓陳尚書進來吧。”

不出意外的是,天子沉吟片刻,還是開口道。

於是,很快陳循的身影,便出現在了殿中。

看著陳循行完了禮,朱祁鈺稍一躊躇,便開口道。

“今日召陳尚書前來,是有一樁案子,涉及到了陳尚書,所以,朕想當麵問問。”

天子的口氣還算溫和,陳循的臉上,也沒有意外或者是驚慌之色,隻是平靜的躬身道。

“臣惶恐,請陛下明示。”

於是,朱祁鈺便命人,將內閣和刑部剛剛送上來的奏疏遞給了陳循,道。

“這是內閣和刑部,先後呈上來的奏疏,有官員彈劾陳尚書,說你縱容兒子陳英收受賄賂,徇私枉法等多樁罪行,因涉事複雜,朕剛剛已經下旨,命刑部全權審理此案,三品以下官員皆準傳訊。”

“陳尚書既來了,那朕想當麵問問,這兩份奏疏當中所述,是否屬實?”

說這話時,天子的口氣也變得略微嚴肅,讓殿中的氣氛也緊張了不少。

不過,陳循卻仍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將手中的兩份奏疏遞回到了內侍的手上,道。

“陛下明鑒,這奏疏當中所述,多是犬子陳英之事,他早年在臣家中族學讀書,五年前為趕考,才來到京城。”

“當時,正值太上皇籌備親征,後有土木之禍,臣在內閣,夙興夜寐,每日歸家已是深夜,戰事稍停後,臣受命調任工部尚書,趕赴白馬口修築大渠,逾年未歸,京城家中諸事,皆無暇過問。”

“故而,此奏是否屬實,臣不敢擔保,不過請陛下放心,如果犬子真的有不法之事,臣必定將他交給朝廷,秉公處置,絕不會有半點回護徇私之處。”

這番話,陳循說的很是誠懇,但是在場之人,誰不是狐狸成精,自然聽得出來,這話中到底是什麽意思。

歸根結底,他這番話其實就是在說,他兒子做的事情,他完全都不知道,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除此之外,另一層用意,就是在跟天子表功,說一下自己有多麽勞苦功高,以致於,連管教自己兒子的時間都沒有。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