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四章:自不量力(1 / 2)





說到底,王天官這兩年還是收斂脾氣了,不然的話,他這個時候開口,問的就應該是……

「你這麼能,六部尚書交給你來乾,怎麼樣?」

當然,現如今說法稍微委婉了些,但是意思還是一樣的。

你張同知既然這麼站著說話不腰疼,那你倒是拿出個解決辦法來啊?

什麼,你說你拿不出來?

看著手捧笏板,笑眯眯的看著自己的王文,張輗莫名的感覺到對方有一種躍躍欲試的衝動。

想到王老大人的種種戰績,張輗不由吞了吞口水,氣勢不自覺的就弱了下來,但是在這大殿之上,眾目睽睽之下,他又不想被人看輕,因此最後,便成了一副明顯是硬撐著的外強中乾的語氣,道。

「朝廷各衙門,自然各司其職,若能為陛下分憂,本官自然是儘心竭力,殫精竭慮,隻不過,本官隸於五軍都督府,既非禮部,亦非戶部,工部,此等問題,若讓本官來解決,要六部何用?」

「哦,原來張同知也就是嘴上說說而已,並無良策,既然如此……」

王文嘴角掛起一抹譏諷的笑意,口氣澹然,道。

「那敢問張同知自己,算不算是你口中的無能之輩呢?」

「你!」

張輗頓時有些氣急,但是一時之間,又想不出反駁的話來。

見此狀況,王文神色一冷,輕輕甩了甩袖子,轉過身去,隻丟下一句話,道。

「既無良策,便當緘口不言,朝堂上是商議政事之地,不是張同知這等隻知阿諛奉承,無端橫加指責大臣之地,無謀非過,無謀妄言,才是真正的叫人看低了英國公府的家教門風!」

言下之意,拿不出辦法來就閉嘴。

不得不說,王天官的功力絲毫不減當年,依舊是嗆死人不償命,當然,一次次的罰俸,也明顯讓王天官成長了不少,已經漸漸學會如何不被人抓把柄的氣死人了。

這話沒有像沉敬一樣,明著把張輔搬出來,但是也差不多了,張家一門三兄弟,張輔張軏都已經死了,這代表英國公府家教門風的,可不就隻剩下張輗自己,還有那個還在讀書的小英國公了。

張輗臉色漲紅,正想開口反駁,卻不曾想,這個時候,一旁的朱儀站了出來,道。

「天官大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剛剛諸位大人也說了,朝堂議事,自是暢所欲言,若僅是戶部議戶部事,工部議工部事,部議便是,何必拿到早朝上來呢?」

「雖說朝廷各有執掌,但是既在朝上,各抒己見是常事,張同知也不過是說出自己想法,若是不對,天官大人據理力爭便是。」

「身在朝上,無論出身背景,皆是陛下臣子,即便是張同知言辭不當,又何必牽扯英國公府,至於方才沉大人提起已故定興王,更是不妥。」

「土木一役,百官蒙難,此誠奸人禍亂也,諸臣儘忠戰死,怎麼說也算為國而死,如此語出輕佻,豈合聖人之言乎?」

英國公府和成國公府結親之後,兩府早已經是同氣連枝,所以,朱儀出麵替張輗說話並不奇怪。

這話擺明了是在拉偏架,不過話說的漂亮,倒是比張輗高上了不止一籌。

但是,王天官又豈是會輕易認輸的,冷笑一聲,道。

「合不合乎聖人之言,本官心中自然有數,國公爺還年輕,聖人之理還當多多修習,若是國公爺有意和本官探討聖人之言,過幾日經延之時,不妨請陛下恩準一同前來,本官一定跟國公爺解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這話一出,底下不少大臣不由臉上出現一絲戲謔之色,有些官員甚至忍不住發出了輕微的笑聲。

王天官果然還是王天官,這張嘴啊……就差直說你個年紀輕輕的後學末進,想跟老夫談聖人之理,再回去讀幾年書吧。

不過也是,這位成國公也不看看麵前的人是誰,王文雖然平時嘴臭,但走的是科舉正途,想當年,也是不到三十,就中了進士,朱儀一個勛貴子弟,和他談論聖人之理,多少有幾分班門弄斧的味道。

這擺明了是嘲諷,以至於,對麵的不少勛貴武臣,臉色都變得有些不好看,不過,朱儀倒是臉色平靜,沒什麼特別的反應,道。

「多謝天官大人提點,若陛下恩準令本國公入經延,自當好好同諸位大人探討一番。」

「不過,本國公和張同知想說的,其實也無非是一句話而已,朝廷設文武百官,各司其職,輔左陛下,是為替陛下分憂,解決政務繁難之意。」

「諸公身居廟堂,不說一應事務都該辦的妥妥當當,但是至少,也該竭儘全力,實有艱難未成其事,再向陛下訴苦求助,方是常理,豈有事之未行,一味抱怨,讓陛下陷於兩難之地的道理呢?」

「唯有文武群臣各司其職,竭儘效忠,方不負國恩,對嗎?」

這番話說的有理有據,但是,卻不由讓王文一陣皺眉。

不知為何,這話說的好似沒錯,可他聽著,總覺得有股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味道,一念至此,王老大人忍不住吐槽道。

「說得好聽,那不知成國公承繼爵位以來,為朝廷做了多少有用之事?打了幾場仗呢?」

如果說,朱儀在襲爵之前,雖然目的性很強,所倡基本都和太子相關,但總還算做了那麼幾件事的話,那麼,在襲爵之後,他在朝堂上活躍的次數,的確並不算多。

而且,既然說文武分立,那麼文司治,武司戰,身為頂級勛貴,你成國公打過仗嗎?

王文這話問的有些刁鑽,帶著他那熟悉的無賴氣息,要知道,朱儀這麼年輕,又剛剛襲爵,哪來的仗給他打……

不過,麵對這擺明了就是為難的話,朱儀卻也不氣,拱手道。

「天官大人所言有理,本國公慚愧,世受國恩,但是卻不曾親至戰場,不過這也是因為天下承平,朝廷人才濟濟,所以,用不著我一個如此年輕的勛貴來去統領大軍出征。」

「不過,朝廷有文政有武事,倒也不一定必要征戰沙場,才算是為國儘忠,陛下雄才大略,自登基以來,平邊亂,迎上皇,開互市,鑿大渠,整飭軍屯,樁樁件件皆是大事,樁樁件件皆有繁難。」

「然則如此諸多大事,上賴陛下英斷,下賴群臣協力,樁樁件件都處理的妥妥當當,遠的不說,兵部剛剛結束的軍屯整飭,還有軍府如今正在嚴查的諸武官貪瀆之事,豈不艱難?」

「然而前者有於少保不畏繁難,殫精竭慮,後者有軍府上下竭力配合,如今皆大有成效,如此作為,方為國之乾城當為之事也!」

狐狸尾巴果然露出來了……

雖然在此之前,朱儀做了那麼多的鋪墊,但是,當他這番話說完之後,在場的諸多大臣皆是不約而同的神色一振,敏銳的捕捉到了朱儀話中的關鍵詞。

不管他前頭說了多少,最終的落腳點,放在了兵部的軍屯整飭和如今的軍府整頓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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