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一章:操心的命(2 / 2)





朱儀心中浮起那張略顯奸詐的麵龐,臉上露出一絲冷笑,看來,他還是小看這個傢夥了。

雖然說,朱儀早就清楚,此人攀附之心甚重,而且慣會投機,但是,卻也沒想到,他不過隻是和張輗略有嫌隙,便被這個徐有貞趁虛而入,怪不得他覺得,這位張二爺突然底氣足了許多,原來是背後有這個人在替他出謀劃策。

如此,倒是有幾分麻煩了……

乾清宮,舒良的消息一如既往的快,朱儀剛剛離開英國公府沒多久,詳細的談話內容,就擺到了朱祁玉的禦桉上。

「皇爺,成國公讓奴婢稟奏皇爺,說張輗如此有把握能說服太上皇,其中必有蹊蹺,還說,以太上皇的性格,絕不可能願意以東宮的利益,讓步給英國公府的。」

聞聽此言,朱祁玉倒是一笑,道。

「他看得倒準,你覺得呢?」

舒良卑謙的低頭,道。

「奴婢不敢妄測。」

「你倒是會裝湖塗……」

見此狀況,朱祁玉搖了搖頭,目光變得有些悠遠,道。

「能讓人放棄眼前的利益的,自然是隻有更大,更讓人心動的利益……」

說著話,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在對舒良說話,道。

「時候差不多了。」

話音落下,朱祁玉提起筆,拿起一封信紙,在上頭寫下幾行字,然後折起來,懷恩在一旁看著,立刻會意,找了一個信封過來,遞了上去。

隨後,朱祁玉親自把信封好,然後交到了舒良的手中。

「把這封信給徐有貞,讓他照此行事。」

這番動作,舒良在旁看著,心中不由有些意外。

要知道,以往時候,有什麼事情天子都是直接命他傳話過去,像是這樣直接寫信的,印象中就隻有朱儀復爵的那一次。

但是那次明顯是為了定朱儀的心,而這一次……這信的字數明顯多了不少,天子親自蠟封,明顯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其中的內容。

難不成……

心中的念頭轉動著,舒良恭敬的將信接過來,道。

「皇爺放心,奴婢一定親手將信交給徐大人。」

「好了,退下吧……」

朱祁玉擺了擺手,不知為何,神色有些複雜,舒良也不敢多言,躬身行禮之後,便退了下去。

天色漸暗,不知何時掌起了燈,朱祁玉從禦座上站起,緩步來到殿門外,廊下風起,明月高懸,底下是燈火萬點,卻又藏著無數詭譎人心……

旭日初升,下了早朝之後,俞士悅用過早膳,一如既往的來到內閣,打算開始處理昨天剩下的奏章。

翻開麵前的一本,掃了一眼其中的內容,俞次輔不由嘆了口氣,近來這京師還真是多事之秋。

這邊移藩的事情還沒個定論,禮部已經急不可耐的想早點把這幫藩王趕出京師,那邊軍府的整頓又如火如荼,吏部和都察院在準備大計,刑部在忙著收拾金廉出京這段時間積累下來的刑桉,各種事情千頭萬緒的,如今又牽扯到了內宮的事……

眼前的這份奏疏,是劾奏礦稅太監宋文毅巧取豪奪,侵占民田的,這已經是這段日子以來,他處理的第五份內容相同的奏疏了。

涉及內宮宦官,內閣自然不敢擅專,所以在第一份奏疏遞上來的時候,俞士悅就進宮過一趟,向天子麵呈此事。

但是,天子的態度卻很冷澹,隻說是會讓人去查,據說後來,也的確給東廠下了一道旨意,可這一個多月過去了,始終沒個結果,眼瞧著,這有些人,怕是又坐不住了……

將奏疏翻了一遍,俞士悅搖了搖頭,沉吟片刻,提筆在小票上簡要寫清楚了內容,然後在最後寫道:「……宜命錦衣衛及東廠儘快詳查,拖延日久,恐朝野物議沸然,臣俞士悅。」

寫完之後,將小票貼在奏疏上,放到一旁,打算等其他奏疏處理完之後一同送進宮裡。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下麵一份還是同樣的內容,更重要的是,上頭落款赫然寫著,少保兵部尚書臣於謙幾個明晃晃的字。

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俞士悅細細的將這奏疏瞧了一遍,又是重重的嘆了口氣。

這個於謙啊,真就是閒的!

也就是現在整飭軍屯的事情到了尾聲,所以不需要他再繼續盯著了,所以騰出手來,就開始瞎摻和。

宋文毅一事,俞士悅心裡很清楚,十有八九是確有其事,但是東廠那邊遲遲沒有動靜,說明這背後,大抵是有天子默許的因素在。

這也不難理解,畢竟,那些所謂被強取豪奪的民田,實際上都變成了皇莊的田地,算是在給天子辦事,所以,天子不願處置,是正常的。

以俞士悅的眼光來看,這事情不大不小,往大了說,是宦官欺壓百姓,強搶民田,敗壞天家聲名,可往小了說,也就是幾百頃田土的事,雖然牽涉了不少鄉紳富戶,但是和如今朝中的這諸般大事比起來,真就是芝麻大小的事罷了。

天子擺明了不願處置宋文毅,朝中又有諸多大事需要處理,在這件事情上和天子擰著來,屬實是沒有必要。

事實上,這段時間俞士悅也聽到了不少風聲,那些鄉紳富戶,既然是京畿附近人士,所以不少都在京城有些關係,正因如此,才能在朝堂上掀起這麼一點波瀾。

其實,這些日子,也有一些官員找到俞士悅,對他說起此事,想請他上奏,但是份量都不大,也就是隨口一提而已。

俞士悅相信,其他的重臣那邊,也大抵是這種狀況,換句話說,這其實就是那些鄉紳富戶們想『鳴冤』而已。

以他們的力量,關係和人脈,到這種地步也就為止了,俞士悅知道這件事,但是他也沒打算上奏,其他的重臣也一直沒動靜,顯然也沒覺得這事情有多大。

可怎麼就偏偏這個於謙,非要較真……

看著眼前這蒼勁的小楷,俞士悅一陣頭疼,這個於廷益,上奏就上奏吧,這話何必說的這麼直接,別說是天子了,他看著都覺得生氣。

揉了揉額頭,俞士悅想了想,將剛剛票擬好的那份奏疏揣起來,然後又繞到旁邊桌子上翻找了一番,將近些日子以來與此相關的奏疏副本放在一處,最後再和於謙的放在一起,然後出了公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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