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二章:不聽勸的於少保(2 / 2)





「朝廷庶務繁忙,各司自有執掌,諸臣工儘忠職守,朝局自然安泰,皇莊之事,朕心裡有數,次輔退下吧。」

這番話一出,俞士悅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看來這回,天子是真生氣了,這話裡話外的意思,其實就是各家顧自家,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沒事別瞎操心。

更讓俞士悅心驚的是,這次天子的用詞,也不似往常那般溫和。

……有心人在背後扇動……若非為利,便是邀名!

這兩句話,放在任何一個大臣的身上,都是不輕的罪名。

雖然天子沒有明說,但是隱隱卻有此意,可見他之前的感覺,並非是毫無來由,無論是出於何種想法和緣由,但是總歸,於謙的一再冒犯,已經讓天子的耐心漸漸被消磨了。

心中如此想著,俞士悅也不敢再繼續多說什麼,恭敬一禮,道。

「臣告退……」

走出殿門,俞士悅眉頭緊緊的擰起,站在廊下想了半天,考慮著要不要去跟於謙談談此事。

但是到了最後,他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他能想到的,於謙不可能想不到,但是這位老友,自從出京一趟回來之後,性情之上,也有幾分變化,比原先要固執許多,甚至於,有些時候,他做的一些事情,讓俞士悅也看不透。

又或許,天子對於謙的態度變化,也並不能說全是天子的原因,平心而論,近來於謙在朝上的舉動,也確實有幾分恃功自傲的嫌疑。

如今再回頭想想,剛剛天子的那番話,雖然是在說於謙的事,可何嘗又不是在告戒他,守好自己的攤子,不要過多的插手別人的事。

春日漸暖,頭頂上旭日初升,但是,俞士悅立在這太陽底下,卻越發覺得,這日子變得比以往要難過了……

數日後,早朝上。

「……陛下,臣聞礦稅太監宋文毅,指使手下宦官強奪百姓田產納入皇莊,肆意欺淩百姓,訴狀遞到縣衙,府衙,皆無官員敢受訴狀,四周百姓求告無門,衣食無著,卻反被威脅欺淩。」

「天子腳下,竟有如此駭人聽聞之事,實乃令人觸目驚心,如此奸宦,無視法度,巧取豪奪,敗壞陛下聲譽,實則罪大惡極,請陛下務必嚴懲,切不可姑息縱容……」

看著站在殿中麵沉如水的於謙,俞士悅默默地嘆了口氣。

果然,在奏疏返回到於謙的手中之後,這位於少保對於天子敷衍了事,回護內宦的態度十分不滿,於是,他沒有選擇再度上奏,也沒有選擇私下找天子勸諫,而是直截了當的在早朝上發難。

這段時間,於謙在朝堂上還算低調,除了年前那次十王府之事外,他倒是很少在朝政上發表自己的看法,當然,這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軍屯的手尾還沒收拾完。

因此,這次早朝上如此直接的進諫,倒是讓在場的很多大臣有些意外,尤其,還是為了這麼一樁事。

隨著於謙出言諫奏,禦史隊列中,也出來了幾個官員,隨附上奏,他們本就是曾在宋文毅一事上遞過奏疏的,但是天子將此事擱置不提,他們自然也不敢主動冒頭出來。

如今有了於謙這位兵部尚書牽頭,自然是都跟了上去。

上首天子見此狀況,也不由皺了皺眉,道。

「此事朕之前已經接到了稟奏,也命東廠錦衣衛查過,回奏上來,說是並無強買強賣之舉,宋文毅是奉旨管理皇莊,其中田地多是先皇及太上皇當初賜下的皇田,既非官田也非軍田,為皇家私田,近來朝廷日用頗多,內庫銀錢不足,偶有買賣,也是常事,諸卿不必如此大驚小怪。」

這話一出,底下頓時議論紛紛,變得略略有些喧鬨。

不為別的,隻因為這次天子的態度,和往常似乎有些不同。

倒不是說宋文毅這件事情有多大,有了王振的例子在前,儘管朝野上下都加強了對於宦官的警惕,但是實際上,對很多事情的接受度,也變高了不少。

相比於之前王振的各種作為,宋文毅『強搶』民田這樁事,幾乎可以算是不值一提,更何況,人家宋太監也不是真的搶,那不是還給了錢嗎,頂多隻能算是強買強賣而已。

其中牽涉到的,無非就是京畿附近的一些鄉紳富戶而已,連真正的官宦人家都沒牽扯幾個,所以對於朝廷上的老大人們來說,真的是一件小事。

事實上,如果不是於謙在早朝上將此事提了出來,這件事情頂多也就是被幾個禦史說一說就過去了,不會引起朝堂上下的注意,更不至於,讓天子如此解釋。

說白了,不是事情重要,而是開口說話的人份量重。

所以,事情本身不大,可問題就在於,往常時候,遇到這種事情,天子要麼隨口吩咐底下人繼續去查,要麼就是直接責罰一番將事情了結,但是這一回,卻擺明了是在回護宋文毅。

不對,這麼說也不準確,天子剛剛的話,其實意思很清楚,東廠和錦衣衛查了,沒有強買強賣,這句話從天子口中說出來,其實就是在給這件事情下定論,尤其是最後說大臣們大驚小怪,雖然是說的皇莊田地買賣,但是仔細品一品,卻能察覺出其中一絲別樣的味道……

於是,不少人都將目光轉向了殿中的於謙,果不其然,聽了天子的話,這位於少保臉色略沉,隨後道。

「陛下,臣不覺得,這是在小題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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