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該不該讓位(2 / 2)





朱鑒這次,一樣是秘密承旨辦事,一樣是孤身犯險,一樣是事情辦成了會有大功。

上一個做這些事情的,名叫王文,現在位居吏部尚書,被朝野公認是天子的第一心腹。

情形如此相似,也怪不得舒良會擔心,這些話說出來,自己會覺得他搬弄是非。

但是,理解不等於認同,該教訓的還是要教訓的。

舒良所處的位置,決定了他不能顧慮這麼多。

沉吟片刻,朱祁鈺擺了擺手道。

「起來吧,朕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你做得對,有些話該說就得要說。」

「不過,不必這麼遮遮掩掩的,朕用東廠和錦衣衛,便是做天子耳目,朕重用親近誰是一回事,但你若因揣摩朕意,而不敢直言,才是真正的大錯。」

舒良這才起身,恭敬的道:「奴婢明白,之後定然不會胡思亂想,一心效忠皇爺。」

朱祁鈺嘆了口氣,卻沒說話,而是從禦座上起身,緩步來到了殿外的廊下,負手而立。

大雨嘩嘩的下,襯的夜色越發的寧靜。

空氣中淡淡的水霧撲麵而來,讓人不由感到精神一振。

舒良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頭,眼瞧著一陣陣風裹著雨珠,落在天子的腳下,沾濕了衣袍的下擺,不由感到有些擔心,但卻不敢說話。

半晌,天子的聲音忽然響起,平淡的聽不出情緒。

「舒良,你說,太上皇要是回來了,朕該不該還位於太上皇?」

一串串的雨線順著屋簷流下,舒良的額頭上,冷汗也是瞬間就冒了出來。

顧不得地上還濕著,舒良立刻又跪了下來,道。

「皇爺,奴婢萬萬不敢有大不敬的想法,請皇爺明鑑!」

朱祁鈺轉過身,半邊臉隱沒在黑暗當中,另一半被宮燈照亮的臉色,卻依舊溫和。

「起來吧,朕問你,你答便是了!」

於是,舒良再度起身,但是頭上的冷汗卻一路順著額頭,滴到了下巴上,吞了吞口水,舒良道。

「那奴婢鬥膽直言,當然不該。」

朱祁鈺望著他,臉色無悲無喜,問道:「為何?」

舒良見狀,心裡仍是七上八下的,道。

「皇爺容稟,奴婢曾聽於少保說過一句話,天位既定,寧復有他,皇爺既非監國,亦非攝政,太上皇禪位於陛下,乃是布告天下,舉國皆知之事,焉有反覆之理?」

「何況,太上皇執意親征,土木一役,文武百官,軍民將士死傷無算,全賴皇爺力挽天傾,論社稷之功,明君之象,太上皇豈及皇爺十之一二?」

說著,舒良偷偷的打量著天子的神色,見天子並無不悅,方又大著膽子道。

「皇爺恕罪,奴婢鬥膽,說句大不敬的話,咱們大明的家法,雖是立嫡立長,但若是列祖列宗在世,瞧見他們嘔心瀝血打下的江山被糟蹋成這個樣子,也必會將天位交於陛下。」

「如此種種,群臣百姓心裡,想必也有一本帳,即便太上皇南歸,為大明社稷著想,皇爺也不該讓位。」

應該說,作為天子家奴,這番話說出來,其實是僭越本分的。

但是,天子既然問了,此刻又沒有旁人,舒良狠了狠心,也就說了。

隻不過說完之後,他卻仍然感到心中忐忑的很,生怕自己哪裡說的不妥當。

倒不是舒良的心理素質不夠好,而是這件事情,實在是太敏感了。

短短的片刻時間,舒良卻覺得過了無比漫長。

聽了舒良的話,朱祁鈺輕輕的嘆了口氣,眼中卻閃過一絲冷意,道。

「你說的對,有些事情,列祖列宗隻怕是也看不過眼,隻可惜,有些人卻不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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