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有些安靜,所有人都忍不住屏息望向了天子。
倒是朱祁鈺,坐在禦座上,臉色依舊平靜,問道。
「伯都王是也先之弟,他為何會私下尋你?」
朱鑒也感覺到了壓力,深吸了一口氣,回道。
「稟陛下,據伯都王所言,他一直心向大明,回到瓦剌後,奉也先命照料太上皇,越發感到大明威儀萬方,氣度雍然,非瓦剌可比。」
「所以他也一直在規勸也先,早日送還上皇,和大明交好,不僅是他,瓦剌中有不少人,至今都心向大明,故此,他才私下前來詢問於臣。」
說著,朱鑒看了一眼袁彬,躊躇道。
「不僅如此,伯都王還說,當初許彬等人到瓦剌之時,他便有心相助,不過那時喜寧在側,對太上皇看管嚴密,也先有偏信喜寧,伯都王身份特殊,不敢私下去見使團,隻能暗中放鬆守衛,讓……袁彬藉機和使團想見,商議對策。」
老大人們麵麵相覷,有些哭笑不得。
得,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怪不得袁彬能在瓦剌的看守當中,私下去跟使團「傳詔」,原來是暗中有人相幫。
袁彬也有些坐立不安,倒是天子擺了擺手,道。
「使團之事,已有定論,不必再提,你且說說,對於伯都王的這些詢問,你當時是如何回答?」
這次朱鑒倒是沒有猶豫,道。
「臣當時回答說,陛下屢遣使節前來,自然是一心想要迎回太上皇,不過天位既定,難在更換,太上皇歸朝之後,自當以繼續奉為太上皇帝。」
「對於太上皇之安危,臣回應說,天家自有親親之誼,陛下和太上皇兄弟情深,朝臣上下一意期盼太上皇南歸,不必憂心於此。」
這番回答還算得體,不過天子卻沒什麼表情,繼續問道。
「那當時,伯顏王作何反應?」
朱鑒遲疑了一下,起身拜倒在地,道。
「陛下恕罪,當時臣說完之後,伯顏王十分不悅,言道太上皇本是大明天子,回朝之後,如何做了太上皇帝,還說若大明真要迎回太上皇,當許太上皇回京正位,方是正理。」
這話雖是從朱鑒之口說出,但是聽到這些話的大臣們,皆感到有些不安。
此刻,天子平靜的神色,在他們眼中,仿佛變成了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胡濙立刻道:「無禮之輩,我大明天位,豈容外族之輩置喙,何況陛下之位,乃太上皇所禪,名正言順,古之賢君皆然,彼輩不通禮教,擅自妄言,實在可惡。」
王文更是直接道:「陛下,照此看來,瓦剌並無和議之誠,竟敢妄議天位,離間天家,實乃罪大惡極,用心詭詐。」
聽聞此言,原本也想要開口勸的老大人們,不由浮起一絲苦笑。
果然,叫王天官一開口,就肯定是這個結果。
這個老傢夥,恨不得立刻掀了桌子,把大軍開到瓦剌老營,屠滅其族。
所以,真正不想和談的是天官大人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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