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章:祭奠死難官軍(1 / 2)





土木堡,朱祁鎮一身明黃色團龍袍,從車駕上走下來,感受著呼呼的北風在耳邊刮過,看著一桿杆軍旗在風中肆意招展,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一年前的場景中。思兔.com

「陛下,此處不可久留,當急行軍馳入宣府,不可耽擱啊……」

「胡說八道,我軍急行數百裡,輜重糧草皆未跟上,再繼續急行軍,這些輜重絕對會被劫走,陛下親征,難道是為了給也先送軍械嗎?當然要就地紮營,等待輜重部隊跟上,再說,就算也先追上來了,我大明二十萬大軍,怕他不成?」

「王師傅所言有理,朕意已決,諸卿不必再勸。」

…………

「陛下,將士們掘地三尺,仍未見水源,隨軍攜帶的用水,已經告罄了。」

「報,啟稟陛下,前方急報,懷來衛失陷,麻峪口失陷,我軍輜重部隊被截斷,也先據河以守,已將土木堡包圍。」

「陛下,不能再等了,沒有水源,我們會被困死的,必須突圍。」

「好,就聽王師傅的,何人願意出戰?」

…………

「好消息,陛下,虜賊撤了,趁此時機,我大軍正好突圍。」

「放肆,王振,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敢蠱惑聖上,陛下,這分明是虜賊的誘敵之計,萬不可冒進啊……」

「已經兩日了,還沒有軍隊來援,再拖下去,軍心必然渙散,眾卿聽命,大軍即刻開拔,丟掉一切輜重,朝宣府方向突圍!」

…………

「看你身份不凡,在大明想來也是個人物,報上名來。」

「你是誰,也先,賽刊王,還是伯顏?叫你們太師來見朕!」

「瓦剌太師綽羅斯·也先,參見皇帝陛下。」

「陛下紆尊降貴,來我營中,實乃蓬蓽生輝,不如,令我大軍,送陛下回宣府如何?」

…………

光陰鬥轉,悠悠已是一年。

儘管心中早有準備,但是真正重新登臨到這片土地上,朱祁鎮心中還是無比複雜。

他的眼前,時而是軍容齊整,兵強馬壯,時而是驚慌失措,兵荒馬亂,一幕幕場景,一個個熟悉的人,在他的眼前劃過。

最終,歸於沉寂!

「臣於謙,楊洪,內臣舒良,參見太上皇陛下。」

幾道聲音同時響起,總算是將朱祁鎮的思緒拉了回來。

往前一掃,他便看到了於謙等人,拱手作揖,正在朝他行禮,眉頭一皺,朱祁鎮問道。

「你二人怎會在此處?」

口氣當中,甚至隱隱約約帶著一絲不知從何而來的敵意。

於謙拱手道:「臣和楊都督奉詔,前來隨太上皇陪祭土木堡死難官軍。」

話說的委婉,但是熟悉於謙的人都清楚,如果僅僅之是陪祭,他根本不可能穿上這麼招搖的蟒袍,還特意配上儀劍。

這副場景,明顯就是預備著太上皇一旦不來,由於謙來負責主祭!

當然,看透不說透,話說的太明白,誰的麵子上都不好看。

這個時候,舒良上前道。

「太上皇,時候差不多了,祭台祭物都已經準備停當,您看,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讓於謙來代祭,終究隻是代祭。

如果可能的話,自然是讓朱祁鎮親自來祭奠,是最妥當的。

這一點,舒良和於謙楊洪等人都清楚。

所以,見太上皇來了,他們理所當然的也就當做之前準備代祭的事情不存在。

然而,朱祁鎮卻沒有動,而是將目光死死的定在一個人身上。

楊洪!

對於這個鎮守邊境多年的老將,他曾經無比的信任和重用。

但是,此刻他的目光,卻隻餘冰冷。

「楊洪?」

朱祁鎮輕輕的將這個名字叫了出來,口氣相當的平靜,但越是如此,周圍人便越能感覺到,此刻太上皇情緒的劇烈波動。

相對之下,楊洪的平靜就是真的平靜,他按劍而立,不卑不亢,應道。

「臣在。」

朱祁鎮忽然笑了起來,抬起手,指著飄在風中的一桿杆軍旗,口氣中帶著質問和悲愴,道。

「楊洪,楊總兵,你看看這些軍旗,他們都是大明的官軍將士,無數英靈在上,你堂而皇之的站在此處,心中無愧嗎?」

土木堡距離宣府城很近,反過來說,就是宣府城距離土木堡很近。

當時,也先大軍圍困土木堡,實際上,明軍並沒有立刻崩潰,而是在堅持了兩天之後,迫不得已才選擇突圍。

這兩天的時間,朱祁鎮一直在等待宣府的馳援。

但是,沒有!

被困在迤北的日日夜夜,他都在想,如果當時楊洪出兵攻打也先大軍,腹背受敵之下,或許,戰局便能逆轉。

可惜的是,這位令虜賊聞風喪膽的「楊王」,最終什麼也沒有做。

於是,二十萬官軍戰死,天子北狩,也先大舉入侵,局勢殆危,神器險些倒轉。

這一切,在朱祁鎮看來,楊洪脫不了責任。

麵對太上皇的質問,楊洪沒有說話,隻沉默的站立著,但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這位老將心中的複雜情緒。

片刻之後,楊洪嘆了口氣,再抬起頭,目光當中卻充滿了堅定。

「臣不知陛下所問之愧乃是何意,彼時,也先舉三路大軍攻我大明,阿拉知院率軍兩萬,駐紮在宣府城外,虎視眈眈。」

「宣府乃邊境重鎮,臣身負重責,一無聖命,二無朝廷令諭,豈敢擅離職守?」

「兵者凶器,戰陣死傷在所難免,戰場之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為將者若沉湎舊事,則終不能成國之良將。」

「排兵布陣,是為帥者所謀,臣為鎮守將領,儘忠職守,便是本分。」

土木之役時,楊洪當然知道,皇帝駐紮在土木堡,也知道也先圍困了土木堡。

但是,他依舊不認為自己做的有錯。

為將者,在戰場之上,本就是要做出取舍的。

宣府離土木堡近,但是同時,它也是距離京城最近的邊鎮。

要知道,圍困土木堡的,是也先的主力部隊。

麵對這樣的兵力,一兩千人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想要形成內外合擊之勢,宣府兵力可能要為之一空。

然而當時,阿拉知院率兵兩萬,駐紮在城外,隻要楊洪敢出兵,用不了半日,宣府就會被攻陷。

與此同時,宣府也是大軍歸京的必經之路。

一旦宣府有失,即便救了大軍,也毫無作用,到時候宣府兵力和皇帝大軍匯合,隻會讓也先和阿拉知院前後呼應,形成更大的包圍圈。

所以,他在宣府,是為了保證大軍的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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