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順利的有些不正常(1 / 2)





左順門外,原本該是宮城禁衛的肅靜之地,此刻緋衣一片,低低的議論聲此起彼伏。520官網<a href="http://www..com" target="_blank" class="linkcontent">www..com</a>

一堆老大人聚在一起,籠著袖子,眼巴巴的朝著宮裡頭張望著,偶爾對視一眼,儘是愁眉苦臉。

在他們的不遠處,各部院的郎官,還有六科和風憲科道的官員,三三兩兩的壓低聲音,不知道在議論些什麼。

終於,宮門打開,乾清宮總管太監懷恩走了出來,道。

「陛下口諭,召諸位大人武英殿見駕!」

於是,所有人都精神一振,亦步亦趨的跟著懷恩進了宮門。

武英殿中,朱祁鈺早已經換下玄色十二章袍,著一身明黃色團龍紋便袍,端坐在禦座上。

「臣等參見陛下!」

呼呼啦啦的一大幫人,躬身行禮,朱祁鈺往下掃了一眼。

果不其然,來的人不少。

六部都察院,內閣翰林院,五軍都督府,甚至還有幾個勛戚,除了不在京師的於謙和楊洪之外,朝中叫得上名的文武大臣,基本上都到齊了。

「平身吧,諸卿齊聚宮門之外求見,有何要事?」

朱祁鈺當然知道他們為什麼來,但是仍然開口問道。

底下諸臣對於天子的開門見山,也覺得十分意外,但很快便反應過來,於是,禮部尚書胡瀅道。

「陛下,剛剛兵部送了一份公文進宮,不知陛下可有見到?」

這便是朱祁鎮在土木堡,之所以挑於謙,讓他來「傳話」的原因。

這麼大的事情,於謙必然第一時間通過官方渠道,報到京師,而如此一來,京中諸臣,必然會得到消息。

這沒什麼好避諱的,朱祁鈺點了點頭,道。

「如果大宗伯說的是,於尚書稟報太上皇登臨土木堡祭奠死難官軍一事的文書的話,朕已經看過了。」

所以呢?

老大人們巴巴的等著下文,但是天子的話,卻就此戛然而止,並沒有繼續下去的意思。

於是,胡老尚書隻得再次硬著頭皮出馬,道。

「太上皇歸朝,途徑土木,親臨祭奠,陛下身居宮中,亦齋戒沐浴,焚香素食,遙想陪祭,土木堡官軍將士,能得陛下與太上皇如此禮遇,九泉之下當可瞑目。」

「吾等情知土木一役,太上皇與陛下,皆沉痛不已,但是如今瓦剌退去,百業各安,太上皇因一己之愧,逡巡於宣府行宮,不肯回京,此事,尚需陛下拿個主意。」

對於朝臣們來說,他們既不希望,太上皇回朝之後和天子爭權奪利,影響朝局的穩定,同時,也不希望太上皇這樣賭氣,就呆在宣府。

要知道,那份公文的內容,通過種種途徑,他們皆已經知曉。

胡瀅如今的說法,是比較體麵的說法。

但是,隻要知道那份公文內容的人,無不能感受到其中濃濃的怨氣,和暗暗蘊含的嘲弄威脅之意。

太上皇,這次是真的被逼急了!

堂堂的太上皇帝,像個小孩子一樣,堵在宣府不肯回京,像什麼樣子,如此下去,豈非讓天下人恥笑皇家不和?

更不要提,太上皇字字句句不離「皇帝賢弟下詔」,這世上哪有弟弟給哥哥判罪的道理?

這分明是要陷天子於不義不悌的境地之中。

所以,無論是為了朝局的穩定,還是為了維護天子的權威,老大人們在聽聞消息的第一時間,都選擇了立刻趕到皇宮,生怕自己等人一個來不及,天子也耍起小孩子脾氣,真的下個什麼詔命,到時候事情可就鬨大了。

看著底下一幫大臣誠懇的樣子,朱祁鈺嘆了口氣,道。

「諸卿要朕來拿主意,可朕又該如何拿主意呢?」

「土木一役,二十萬官軍,英靈在上,血染沙場,雖王振弄權,但如此大戰潰敗,太上皇心有不安,乃是常事。」

「朕已數遣使臣,往瓦剌迎復,大同,宣府,居庸關等處,也有朝廷大臣迎候,若別的事情,朕尚有法子,可太上皇自己的心結,朕該如何拿這個主意?」

朱祁鎮不是要裝聖人嗎?那就讓他去當好了!

盛名累人的滋味,可不是那麼好受的。

甫一開口,朱祁鈺就將這位太上皇捧得高高的,但是意思卻明明白白,太上皇自己不願意回來,我這個做弟弟的,還能逼他回來不成?

老大人們頓時感到有些頭疼,怕什麼來什麼,果不其然,天子也耍起了脾氣,這兩兄弟,真的是……

躊躇了片刻,胡老大人將目光投向了吏部尚書王文。

如今於謙不在京中,能夠勸得動天子的,首選便是王文。

這個老傢夥,脾氣雖然又臭又硬,但是不會看不清楚局勢。

眼下,太上皇在宣府停留的時間越久,輿論上對於天子的評價,就越不利。

果不其然,在片刻的沉默之後,王文也開口道。

「陛下,話雖如此,但是太上皇駐蹕宣府,的確不是長久之計,當儘快迎回,行儀典,送南宮,方是正理。」

這其實算是比較客觀的選擇了。

就像在召見群臣之前,成敬想問但沒有問的一樣,如果單純從利益的角度出發,儘快將太上皇迎回京城,然後督促他老人家下詔罪己,將大政之權徹底奠定下來,才是最大的正事。

在這一點麵前,其他的一切,都可以稍稍讓步。

所以,哪怕大同城外,太上皇執意要用那些蒙古護衛,朝中也都裝聾作啞,沒有人多說什麼。

事有輕重緩急,不能掂量不清楚。

天子的神情明顯有些不悅,但是,王文的麵子,他的確還是看的。

於是,沉吟片刻,天子問道。

「既然如此,諸卿覺得,應該如何說服太上皇,早日回京?」

總算是讓天子把這個彎給拐過來了,老大人們紛紛鬆了口氣。

旋即,胡瀅再度開口,道。

「陛下,太上皇逡巡宣府,無非是因為,在土木堡一祭,觸景傷情,心有愧疚,既然如此,不妨陛下和聖母各修書一封,命朝中大臣送去,對太上皇開導一番,或許,便能紓解太上皇心中鬱結。」

這當然是胡說八道!

雖然於謙的話中語焉不詳,但是,在場的群臣,哪個不是跟太上皇打過多年交道的。

指望這位主因為心懷愧疚,所以不肯回京?

嗬嗬……

再聯係到東廠太監舒良前段時間匆匆離開,趕往宣府,他們哪還猜不出來,這土木祭奠,到底是怎麼回事。

想也知道,太上皇的性子,受了這麼大的氣,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所以,這個時候,他老人家需要的,隻是一個下得去的台階。

這個台階給皇帝來給,得宮中的聖母皇太後來給。

太上皇既然喊出了心有所愧,所以請天子去其帝號,罰去守陵,那麼,要給他台階,自然是要從親親之誼,孝道人倫的角度出發。

宮中聖母仍在,太上皇謫居祖陵,豈非不孝?

皇弟數遣使臣,殷殷所盼,若因心中之愧,逡巡不歸,豈非不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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