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舒公公的光輝事跡(2 / 2)





封禁行宮,強闖聖駕,無視太上皇在場,強行鎖拿劉永誠,樁樁件件,都忍不住讓人讚嘆一句。

這位舒良公公,真是個瘋子!

這麼大的事情,若是真的上綱上線的說,給他按個大逆不道的罪名都夠了。

但他,懷裡揣著一份天子命他抓人的中旨,竟然就敢鬨到這種地步,怪不得太上皇氣成這個樣子。

可想而知,當時的場景,太上皇既然在場,那麼必然是要阻止的。

但是,舒良回來了,不僅回來了,而且把劉永誠帶回來了,這說明,太上皇對他的阻止,完全沒有用處……

然而這隻是個開始。

所有人都知道舒良骨子裡有瘋勁兒,但是,卻鮮有人注意到,他本身是極會察言觀色的人物,不然,也不會如此迅速的得到天子的重用。

因此,當天子開口主動提起話頭的時候,舒良就迅速領會到了天子的意圖。

宣府的事情,雖然最終和平解決,將消息控製在了總兵府內,但是,畢竟有那麼多的官軍,大臣在場。

陶瑾等人,始終是會將詳情呈送朝廷的。

這也是天子讓他暫且去後宮避避風頭的原因。

處置既然已經定下來了,那麼需要穩定的,就是外朝的輿論,所以,這個時候,正是給這幫內閣的老大人們,透露詳情的時候。

眼瞧著這幾個人慢慢的將消息消化了之後,舒良接著補充細節,道。

「當時咱家進了內院,眼瞧著劉永誠等人對太上皇寸步不離,靈機一動,便將天子吩咐的,希望太上皇能去土木堡祭奠死難官軍的話當場轉達,當時,咱家想著,太上皇登台致祭,劉永誠等人總不至於也僭越無禮,跟上祭台。」

「但是沒想到,劉永誠這賊子,竟敢蠱惑太上皇,不予祭奠死難官軍,還敢當場違抗陛下聖旨,帶著那幫口稱是臣服大明的蒙古『護衛』,堂而皇之的見旨不跪。」

「此等悖逆之舉,咱家自然不能縱容,當場便將劉永誠和他所帶的軍士儘皆鎖拿,至於那幫口稱臣服,心中全無敬畏之意的蒙古人,看在太上皇的麵子上,咱家也小懲大誡,杖責了五十,便放他們回去了。」

舒良說的輕描淡寫,但是,老大人們聽完,既是心驚肉跳,又忍不住泛起一絲苦笑。

舒公公,東廠的廠公,您這話說的,不覺得自己前後矛盾嗎?

剛說怕在行宮抓人傷了太上皇,要趁太上皇登台祭奠的時候動手抓人,後腳就因為一幫蒙古人,不敬聖旨,當場大打出手。

這……你動手的時候,就不怕傷著太上皇了?

當事人的話,永遠不能全信!

所以,老大人們自動就過濾掉了舒良的各種修飾之詞,在心中默默的還原了真相。

太上皇先是調了劉永誠到身邊貼身護衛,而後,舒良趕到,作為天子的心腹,太上皇肯定對他防備甚深。

但是,舒良卻巧舌如簧,不知怎的,說動太上皇將「外圍」護衛交給了他。

然後拿著雞毛當令箭,直接圍了行宮,再接著,他直接帶人強闖行宮,先是要太上皇登台致祭死難官軍,這件事情太上皇肯定不會願意。

所以,舒良就索性將罪名栽到劉永誠的身上,說是他畏懼回京被怪罪,所以蠱惑太上皇將他留在身邊,為此不惜讓太上皇不顧大局,連祭奠死難官軍都不去。

最後,理由拿到了,自然是無所顧忌!

當場動手抓人,順帶著將那幾十個蒙古護衛,也狠狠的揍了一頓。

老大人們都能想到,當時混亂的場麵,以及舒良動手的時候,太上皇心裡濃濃的驚懼。

要知道,太上皇既然有如此濃重的防備之心,那麼,除了劉永誠帶來的人,和那些蒙古護衛之外,內院必然是沒有其他的兵力的。

而舒良當時做的,就是將太上皇身邊的一切護衛力量,全部鎖拿羈押。

換而言之,在這種狀況下,舒良實際上已經掌控了太上皇的生命!

老大人們不禁升起一絲明知不應該,但卻忍不住的念頭……

不知,當時的太上皇,是否想起了土木堡的那一夜。

兵荒馬亂,身邊無一人護衛,生死操於人手,對方隻要動動手指,自己便性命難保。

或許,這才是太上皇這次如此決絕,不惜停駐宣府不歸,也不願意退讓的原因吧。

但是天子這邊……

好吧,這是老大人們頭一次真真切切的感覺到,天家複雜的關係帶來的真正為難。

怪不得天子讓舒良回坤寧宮當總管太監,但,也僅是如此了!

這是天子給出的信號,此事,到此為止。

可是,太上皇對這個結果,肯定是不會滿意的,他仍舊留在宣府,就是在等一個滿意的結果。

問題就在於,天子的態度,明顯也同樣強硬。

他老人家先處置舒良,再給群臣吐露詳情,此舉用一個不恰當的詞來說,叫先斬後奏,這種舉動本身,就代表著決心。

躊躇了片刻,王翱試探著開口道。

「陛下,此事舒公公雖奉旨意而為,但也確有不妥,陛下既已處罰,想來太上皇也不會揪著不放,倒是這迎復之禮,是否……」

不論怎樣,台階總是要給的。

這封信裡,太上皇提了兩個條件,一是要舒良,二是要將迎復之禮簡辦。

當然,這個簡辦,是按太上皇的意思簡辦。

天子郊迎,群臣出迎,拜會宮中聖母皇太後,都是不簡省的,真正簡省的,是祭天,祭廟,和禦奉天殿頒行詔書,這幾個政治意義濃厚的環節。

但是這個,好吧,這些想要簡省,其實也很難。

原因就在於,這件事情既然能推行到這個地步,說明在群臣當中,是有共識的。

天子和太上皇,各自的權力和對大政的乾預限度在何處,是所有人都希望能夠清晰劃定下來的部分。

所以,如果這些簡省下來,一時之間倒是好辦,但是長久來說,必有隱患,何況,天子這頭,隻怕也不會願意。

果不其然,天子瞥了一眼王翱,口氣平靜,道。

「此事禮部和各衙門,前期已經做了諸多的布置,如今罷停,豈非空耗人力物力?暫且不急,太上皇隻是一時情緒湧動,待平息下來,自會歸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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