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底牌(1 / 2)





隨著朱鑒擲地有聲的話語回蕩在花廳中,眾人皆是沉默下來。思兔.com

焦敬的臉上明顯帶著讚許之色,朱儀則顯得有些驚訝,似乎沒有料到,朱鑒會突然說出這麼一番自剖心跡的話。

至於被朱鑒正麵反問的任禮……

老侯爺此刻的感覺,就像是吃了蒼蠅一樣,有點惡心!

這幫文臣,果然慣會冠冕堂皇的做一副偽君子模樣,偏讀的書多了,還生的一張利嘴,也就是欺負他一介武將,扯不出那麼多咬文嚼字的話。

不過,看著朱鑒一副問心無愧的樣子,任禮忽然笑了起來,並不摻雜其他的意味,就隻是普通的溫和笑容。

他覺得朱鑒有點可憐!

偽君子的皮披的久了,很多時候,就長在身上了,想揭也揭不下來,他不知道剛剛這位朱閣老經歷了什麼樣的心裡掙紮。

但是,說是自欺欺人也好,說是問心無愧也罷。

總之,在任禮看來,朱鑒就是騙自己騙的久了,以至於早已經分不清楚真假。

所謂風骨文臣,不外如是!

讀聖賢書,讀到如此境地,何其可悲?

他任禮堂堂一個侯爵,身負戰功無數,和這個隻會喊著「明心見性」的腐儒計較,實在是不值。

於是,任侯爺心裡那股膈應的感覺,突然就消失了,他起身拱了拱手,道。

「閣老高風亮節,是本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今日多有冒犯,請朱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不論每個人的心中如何作想,但是,任禮低了頭,這場風波也就從表麵上消弭了下來。

或許是生怕再出什麼亂子,焦敬趕忙將話題轉回了正事上。

「方才朱大人說,禮部已經準備停當,但是,出閣的儀典卻被壓到了年後,如此一來,我等若貿然上奏,的確有些斧鑿痕跡……」

他們原本的打算,是由禮部來挑這個頭,提起出閣之事,然後他們出麵,把路子引過來,如此一來,不會顯得那麼刻意。

但是,禮部如果打算等到年後,那麼時間上就有些晚了。

聞聽此言,朱儀也皺眉問道:「駙馬爺,這麼大的事情,難道你和朱大人商議的時候,就沒有準備其他的方案嗎?」

焦敬看了看朱鑒,此時,朱鑒的情緒已經平復下來,不過,目光還是刻意的略過任禮。

「自然是有的,不過,此事需看運氣。」

運氣?

朱儀沉思片刻,腦子裡忽然靈光一閃,道。

「你的意思是,中宮皇後那邊?」

再次對朱儀的機變感到一陣讚許,朱鑒點了點頭,嘆氣道。

「不錯,如今宮中皇後有孕在身,不日即將臨盆,如若誕下的是皇子,那麼將是陛下的嫡長子,身份尊貴。」

「相反,雖然說東宮之位早在陛下登基之前便已定下,但是終歸,殿下隻是太上皇的庶長子。」

「雖說倫序在上,但是兩相抵消,朝臣當中,必然會有人對東宮之位有所異議,藉此時機,我等同樣可以提起詹事府一事,維護太子殿下的地位。」

「不過,還是那句話,這要看運氣,如果皇後娘娘誕下的是公主,那麼自然也難以藉機提起。」

「何況,這是一柄雙刃劍,原本,對於東宮地位的歸屬,朝中是有定論的,即便是皇後娘娘誕下嫡長子,也最多是有人私下議論而已。」

「但是,一旦將此事擺到朝堂上,就等於將討論範圍擴大到百官當中,或許一時之間,有當初的詔書和承諾,太子殿下的地位會更穩固,但是,也同樣會令有異議之人變多,時間久了,未嘗不是一個隱患。」

聞聽此言,任禮張口欲言,但是到底沒有說話,隻不過神色當中,不由多了一絲不屑。

果然,兜兜轉轉,還是跳不過所謂的名正言順。

這番話說的冠冕堂皇,但是無非就是慫而已。

事實上,在任禮看來,就算是直接提起又如何?

那個所謂的契機,不過是為了遮掩真實的目的而已,但是一旦陣仗拉開,什麼目的都會顯露的清清楚楚。

非要維持著那麼一張遮羞布,有何意義?

無非就是……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

這番神色沒有太過遮掩,朱鑒自然瞧見了,但是,他也沒有法子,任禮其實料的不錯,太子的事情,始終是要任禮出力的,所以,隻要他做的不過分,朱鑒看見了也隻能當沒看見。

反而是焦敬,真正的將精力放到了「正事」上頭,沒有太過在意這種小動作。

沉吟片刻,焦敬道:「話雖如此,但是,實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也隻能冒險而為了,畢竟,詹事府才是燃眉之急,若是錯過了出閣的機會,之後再想為太子殿下配置屬官,時間就不知要被拖到什麼時候了。」

「所以,這個契機有沒有,其實沒有太大妨礙,最重要的是……」

焦敬望著朱鑒,皺眉問道:「方才,朱大人說,天子可能已經察覺了此事,到底是什麼意思?僅僅是因為禮部那邊,拖延了時間?」

朱鑒搖了搖頭,道:「當然不是。」

說這話,朱鑒不情不願的望了一眼任禮,道。

「方才任侯有一句話,說得對,那就是,這次為東宮備置詹事府,需要借勢,一借朝臣之勢,二借天子之勢。」

「朝臣這邊沒有什麼問題,一切平穩,但是,天子這邊,我卻始終覺得有些不尋常。」

「這些日子,我和俞士悅在閣議上爭鬥多時,幾乎已經到了快要撕破臉的地步,但是,天子始終沒有出麵調停,甚至就連王翱,也有幾分坐山觀虎鬥的意味。」

「而最讓我感到生疑的,就是這次南宮護衛之事,當時,俞士悅明明已經占據了優勢,但是,生生的被成敬給打斷了。」

「事後老夫細細思索,總覺得成敬是早有準備,並非是所謂的臨時起意的『提醒』。」

「換句話說,在老夫和俞士悅的爭鬥當中,天子刻意的在打壓俞士悅,讓老夫保持上風,這讓老夫心中始終不安,而且,更重要的是……」

聽到這,任侯爺終於忍不住了,接話道。

「更重要的是,如此一來,就難以在朝中造成天子打壓於你的假象,若是朝中沒有這股勢頭,那麼,詹事府之事到了朝上,就真的隻能看我等究竟能不能駁倒當初支持出閣而不備府的大臣了。」

「而且,就算我們真的駁倒了他們,最終還是需要天子居中裁決,沒了這個掣肘,天子駁回設府,就算需要承擔一定的壓力,但是,也並非很難。」

「朱大人,本侯說的可對?」

朱鑒沒有說話,隻是沉默著點了點頭。

因為,任禮說得對。

這件事情,最難辦的其實是天子,如果不能造成天子在刻意打壓他的既定印象,那麼到時候天子駁回他的奏疏,就不會有什麼朝堂上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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