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章:等啊……等……(1 / 2)





以於謙的身份地位,他提出的方案,自然在朝堂之上舉足輕重。思兔.com

不少大臣聽完之後,便忍不住低頭思索起來。

所謂東宮出閣備府,其實是一個很籠統的概念,畢竟,正常情況下,每過幾十年才會出現一個新的太子。

大明傳承至今,實際上按照所謂儀典操辦的東宮官屬基本沒有,每一屆東宮都因實際情況不同,在儀典規製官屬上有所差別。

這也是當初天子為如今的東宮太子操辦出閣儀典,但並不打算備府時,朝臣們沒有太多激烈反對的原因所在。

如今,於謙提出的方案,可以視為是折中的方案。

東宮下設一府二坊一局,內置官屬以輔太子,所謂出閣備府,就是隨著太子出閣,讓這幾個衙門一同運轉起來。

然而現在,一方麵是東宮年紀太小,連蒙學都沒有,即便出閣,這幾個衙門的作用也發揮不出來,所以全員備置,的確沒有必要。

另一方麵,出於天家的微妙關係和朝野上下隱約蔓延的流言,不備府屬,又會損傷天子的聲譽。

更重要的是,群臣心中也的確有一絲隱憂。

那就是,萬一過上幾年,天子真的改了主意,不肯為東宮備置屬官,那麼禮法和朝政卷在一起,也是一樁麻煩事。

所以,這其實是一個兩難的抉擇。

但是於謙所說的方案,卻可以解決這個困境。

即隻備置詹事府,左,右春坊,司經局的主官,佐貳官及屬吏都暫時空缺,相當於將衙門的架構拉起來,但是暫時不往裡麵填充人選。

如此一來,名義上東宮官署已經備置了,後續隻需要一個個的往裡調人即可,而且,這幾個衙門有自己的主官,即便是需要處理一些事務,也可以先操持著,不會耽誤正事。

於是,朝中掀起一陣低低的議論之聲。

接著,禮部的胡濙率先站了出來,道:「陛下,臣以為於少保所言,既符合禮製,又能顧及朝廷實情,實為良策,就禮製而言,如此舉辦東宮出閣儀典,亦是最合適之舉,老臣附議。」

禦座之上,朱祁鈺略略有些意外。

他沒有想到,在這件事情上,胡濙這個老狐狸,竟然會是頭一個冒出來的,這可不符合他和光同塵的風格。

不過,目光在底下掃了一圈,他依舊沒有說話。

於是,朝堂上的議論聲漸漸變得喧囂起來,眾臣都有些拿捏不準,天子到底是什麼意思。

先前的時候,餘儼出麵,他們覺得那代表著天子的意思,後來,陳循出麵,天子意外的準了開設詹事府的建議,他們又覺得,那是天子的意思,現如今,於謙又提出不同的意見。

而於謙……

雖然說這位於少保有時候會跟天子頂牛,但是,這種事情上,於少保應該不會站錯位置吧?

何況,雖然現在還沒有確定,但是,關於兵部的人事調動和於少保的那份奏疏,天子好像都已經準了。

這種當口,於謙出麵,代表的難道會不是天子的意思?

這種種矛盾的跡象,已經讓群臣徹底暈了頭,摸不清楚天子到底是何態度。

片刻之後,群臣當中,又站出來了一人,是俞士悅!

他和其他的人一樣,此刻也拿不準天子的意思,但是,就在剛剛,於謙走出去的時候,看了他一眼。

雖然說,在那天於府一敘之後,對於這個已經有些走上「歪路」的老朋友,俞士悅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漸漸疏遠。

但是,多年的老友,他還是一眼就讀懂了於謙的意思。

那是遺憾的意思!

限於場合,於謙沒有辦法傳達更多,但是,俞士悅讀懂了。

於謙是在遺憾,他直到現在,都沒有開口說話。

或者換句話說,於謙是希望,俞士悅這個時候能夠站在朝堂上說話的。

這個眼神,讓俞士悅心中掙紮了許久。

到了現在,這場廷議的走向,他已經徹底無法把握了。

作為內閣大臣,天子的態度不清,俞士悅本打定了主意,保持沉默下去。

但是,於謙的態度……

實話說,俞士悅是相信於謙判斷的,相信他不會在這種問題上犯糊塗。

但是,俞次輔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現在跟天子的關係,雖然算得上親近,但是遠遠稱不上是心腹的地步,論對天子心思的把握,更不可能像於謙一樣。

出麵沒關係,但要是說錯了,尤其是在這樣關鍵的問題上,對於仕途的影響,可是不知凡幾。

於是,俞士悅遲遲沒有站出來,但是心中,卻不斷盤旋著於謙那個遺憾的眼神。

直到,他看著在一片議論聲中巋然不動的於謙,忽然就想起來,那天晚上於謙給他的告誡。

持正身,立正言,行正事,走正途!

天子到底是什麼意思,重要嗎?

身為人臣,重要的是立正言,行正事,若於國有益,即便違逆天子之意,又有何妨?

隻知揣測君心,奉迎上意,活到最後,不過一佞臣而已。

若滿朝皆是如此,國家社稷又有何希望?

俞仕朝,何時竟也成了這樣的人?

低頭自嘲一笑,俞次輔最終再次和於謙站在了一起,他開口道。

「陛下,東宮安穩,則傳承有序,儲本穩固,則社稷穩固,臣蒙陛下錯愛,有意令臣輔佐太子,為太子府詹事,定當儘心竭力,導太子以正途,安國本於社稷。」

這番話擲地有聲,一下子讓朝堂上安靜了下來,群臣瞪大了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有些不懂,俞次輔這是發什麼瘋?

現如今的狀況,誰也摸不清天子的想法。

就算於謙是天子的人,受了天子的授意出麵為太子備府。

但是,從人之常情來講,天子無論如何,心裡也是會不舒服的。

這個時候,身為內閣大臣,貿貿然出什麼風頭?

要知道,到了這個時候,天子金口玉言已經定下,就算您俞次輔什麼都不說,隻要出閣的提議能夠通過,那麼太子府詹事的職位,也是跑不了的。

何必要如此搶著跳出來,為還未出閣的東宮表忠心?

難道說,在朝堂混跡了這麼多年,您俞大人還是沒搞明白,沉默是金的道理嗎?

於是,不出所料,下一刻,群臣便看到,天子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似乎,有幾分意外,又有幾分不悅。

朱祁鈺的確有些不高興,但,不是對俞士悅,而是……

「大塚宰,陳總憲,你們二人對此事,是何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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