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四章:朱小公爺的危機(2 / 2)





這就是舒良對自己的定位,看清楚這一點之後,朱儀不僅沒有對舒良感到輕視,相反的,反而生出一種敬佩之意。

天下有無數的聰明人,很多時候,想清楚自己要走什麼路不算難,但是,真正能夠甘之如飴,打心底裡認同自己要走的路的,卻少之又少。

把自己完完全全當成一條忠狗,而且,是打心底裡沒有一絲不滿的接受這個身份,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到的。

怪不得,內廷這麼多的宦官,舒良無權無勢,卻能在這麼快的時間內,成為天子最信任的大璫。

換了他要用人,不用看別的,單是有這份覺悟,就足夠了!

沉默了片刻,朱儀沒說話,倒是舒良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臉上重新掛起模式化的笑容,道。

「時間差不多了,小公爺也該去了,英國公府那邊,隻怕如今已經等急了吧……」

府門外,管家早就已經備好了馬車,朱儀坐在寬大的馬車當中,再次感嘆了一番舒良的聰明之後,便將心思放到了自家身上。

捏了捏袖子裡的奏疏,朱儀深深吸了口氣,事情都走到這一步了,自家可萬萬不能掉鏈子。

走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馬車在英國公府門前悠悠停下。

門房見是成國公府的馬車,趕忙前去通報,不多時,張輗便匆匆走了出來。

見此狀況,朱儀略有些意外,但還是立刻上前,拱手道。

「世伯怎麼親自出來了,小侄來晚了些,失禮了。」

「無妨無妨,我們邊走邊說。」

張輗的臉色明顯不太好,但是,在府門口,他還是沒有多說什麼,抓著朱儀的胳膊,就往裡開始走。

到了這個時候,朱儀也察覺出來不對,於是,便緊著走了兩步,幾乎和張輗肩並著肩。

緊接著,便聽到張輗刻意壓低的惱怒聲音。

「不是說了,叫你早些過來商量一下嗎?現在倒好,咱們沒商量成,焦敬他們幾個,倒是先有了主意!你一會……」

張輗的話說的急促,似乎是有什麼想要提前跟朱儀交底兒。

但是,他話還沒說完,剛轉過廊下,便遠遠瞧見二道門的院子裡頭,焦敬帶著寧陽伯陳懋,還有定西候府的蔣義,以及朱鑒,徐有貞等人一同迎了出來。

「小公爺可是來遲了,是路上遇到什麼事了嗎?」

雙方很快便對上了臉,麵對焦敬帶著笑意的寒暄,朱儀不著痕跡的和張輗撤開了距離,同樣笑著道。

「府中出了些事端,臨時處置了一下,駙馬爺也知道,如今我成國公府人丁凋零,舍弟還小,府中大小事務,都得我來處置,故而,方來晚了些。」

「哈哈,無妨,無妨,我等也剛剛才到。」

讓朱儀沒有料到的是,今天的焦敬,似乎熱情的有些過分,直接走上前來,和剛剛的張輗如出一轍般拉著他的胳膊,然後帶著他就往花廳裡走。

那副架勢,好像這裡不是英國公府,而是他的駙馬府一般。

朱儀皺了皺眉,看了一眼旁邊的張輗,卻見對方臉色中夾雜著不滿和無奈,但是,卻到底沒有再開口說些什麼。

於是,一乾人便這麼進了花廳當中,各自落座下來。

隨後,張輗清了清嗓子準備說話,但是,依舊還是焦敬,沒等張輗開口,便搶著道。

「前些日子的廷議,還有昨日太上皇的旨意,想必諸位也都看在眼中了,今日老夫和二爺將諸位請來,一是要商議,該如何想法子搭救任侯,另一件事,就是想想法子,該如何能夠再次覲見太上皇。」

「小公爺,我等剛剛已經初步商議了一番,但是沒商討出什麼有用的法子,成國公府在朝中人脈廣,不知小公爺可有何辦法嗎?」

朱儀皺了皺眉,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旁邊的張輗。

要知道,這已經是他到英國公府以後,焦敬第二次搶話了,作為客人來說,這是非常失禮的行為。

但是,古怪的是,在場的諸人,除了張輗臉上有些不滿意外,其他人都一副應當應該的樣子。

而且,更重要的是,不知為何,朱儀總覺得,在場的諸多人有意無意的,都在暗中觀察著他。

心中暗暗提起了幾分警惕,見無人說話,朱儀想了想,道。

「任侯之事,鬨得沸沸揚揚,如今天子親自過問,三司也已經介入其中,想要想法子搭救隻怕不易,何況,任侯現在被關押在詔獄當中,這件案子的具體狀況,我等什麼都不清楚,貿然有所動作,隻怕會適得其反。」

應該說,這番話中規中矩,很符合朱儀一貫中庸低調的風格。

平日裡,朱儀和任禮的關係說不上差,但也說不上好,這個時候,太過熱心反而是不正常的,這個分寸剛剛好。

但是,讓朱儀沒想到的是,這番話說完之後,在場的諸人卻神色各異,張輗嘆了口氣,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到底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至於其他的人,則是相互看了兩眼,臉上帶著些許的驚疑。

還未等朱儀想清楚這中間的關節,便聽得焦敬又問道。

「所以,小公爺的意思是,放著不管?」

朱儀已經察覺到了不對,但是,話已經趕到了這,他隻能輕輕點了點頭,道。

「事情還沒有發展到最糟糕的局麵,這件案子,刑部還在查證當中,案情未明之前,做什麼都容易顯得被動,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靜觀其變,待刑部那邊有了動作之後,再伺機想法子,更加妥當。」

話音落下,在場眾人的臉色越發的不對了,甚至於,蔣義和朱鑒等人已經開始低低的說些什麼。

見此狀況,朱儀也慢慢沉了臉色,事已至此,如果他還看不出來,其他人在針對他,就真的是草包了。

然而,還未等他發作,焦敬的臉色卻先沉了下來,冷聲道。

「小公爺,你是真的覺得,眼下不是搭救任侯的時機,還是,打從一開始,你就沒想著要搭救任侯?」

朱儀心中一驚,但是麵上卻並無表現,隻是緩緩掃視了一眼在場的諸人,最後將目光落在對麵的焦敬身上,眯起眼睛,同樣冷聲問道。

「焦駙馬,你這是什麼意思?」

焦敬沒有說話,這一回,卻是張輗臉色複雜的開口,道。

「小公爺,此處沒有外人,請你說實話,你當初,為什麼要阻止任禮在廷議上的所作所為?」

這下,朱儀總算是明白了問題出在了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死死的盯著張輗,寒聲問道。

「二爺,你跟他們說了什麼?」

張輗似乎也有些心虛,別過頭去沒有說話,這個時候,焦敬道。

「小公爺,該說的二爺都說了,現在,該你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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