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八章:臉都不要了(1 / 2)





不得不說,於謙的果敢和勇氣,是當朝少見的。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雖然沒有直接說明,但是毫無疑問,他所說的「不漏一人」,除了包括使團的一乾人等,也包括其木格本人。

而且,更重要的是,於謙剛剛隻是請天子給慈寧宮傳話,請太後收回懿旨,但是,卻沒有說太上皇的旨意。

換句話說,他這是在打算帶著兵部公然違抗太上皇的旨意。

其實這麼說也不準確,在場的都是人精,略略一品便明白了於謙的意思,他其實是在鑽一個空子。

納其木格為妃,屬於後宮事務,照例,是不必下旨給外朝的,又不是冊封皇後,隻不過是一個妃子而已。

何況,這個妃子也不是天子後妃,而是太上皇的後妃。

還是那句話,大明之前沒有過太上皇的先例,所以很多的製度流程都是模糊的。

若是冊封天子後妃,自然是要禮部上冊表,尚寶司鑄印,皇後親授冊寶,以全禮節。

但是,太上皇既居南宮,很多的機構都不比正經的後宮完善,譬如尚寶司,就隻有宮中才有,南宮沒有,而太上皇的旨意在南宮有用,可要是出了南宮,就要打個問號了。

太上皇自己,應當也明白這個道理,所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旨意下給位高權重的老大人們,他們或許還會為難,但是,下給後宮裡這些捧高踩低的宦官們,就不一定了。

所以,他很少下旨給後宮的這些機構,這也導致了,如今南宮中的很多妃子,說是冊封,但是實際上,除了太上皇出京前正經冊封的妃子,其他的人,金印寶冊都是沒有的,不過擔著一個虛名而已。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用處,至少,這段時日以來,因為新納了不少後妃,內庫供給給太上皇的財用,也大大增加了。

不過,或許是顧及著名聲,所以,天子對此並沒有多說什麼,需要支出的財物,隻要南宮那邊能說得出名堂,內庫都照撥不誤,隻是如此一來,天子倒是得了個敬愛兄長的名聲,但是太上皇驕奢淫逸的名頭,算是摘不掉了。

回到其木格這件事情上,太上皇之前冊封後妃,都是隨意為之,並沒有經過尚寶司和禮部,這一次顯然也是如此。

既是這樣,就出現了一個漏洞。

於謙作為外朝的大臣,不便乾預內宮之事,那麼理所當然的,對內宮的諸多事務,也沒有太多的知情權。

也就是說,在旨意沒有下到六部的情況下,他大可以假裝自己並不清楚有這道旨意。

如此一來,持著天子下到兵部,要瓦剌使團限期離京的聖旨,於謙便可以按照名單「逐一核對」,「不漏一人」。

當然,這麼做是有風險的。

說白了,裝不知道隻不過是一個掩耳盜鈴的理由罷了,於謙這麼做,其實是在變相的表達朝中大臣對於這道旨意的不滿,重新將壓力給回南宮。

這種情況下,太上皇能夠做出的抉擇,無非兩個。

其一是放人出宮,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兵部按著聖旨把瓦剌使團遣回草原,那麼一切自然消弭於無形。

其二則是把人扣下,等著兵部過去要人。

不過如此一來,這最後的臉皮,就算是撕破了。

於謙這麼做,雖然冒犯,但是終究是留了最後的餘地的,隻要太上皇肯退一步,那麼事情就不會鬨大。

但是,兵部一旦「查出」瓦剌使團人數無故消失或者有冒名頂替者,進而前往南宮要人,那麼,事態就嚴重了。

不用懷疑於謙有沒有這個勇氣,事實上,於謙敢說出這句話,就代表了他的決心,那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個蒙古女子留在南宮。

哪怕是為此得罪太上皇也在所不惜,他這種掩耳盜鈴的做法,隻是為了給太上皇留下最後的麵子而已。

如果太上皇不要這個麵子,那麼,就把一切擺到台麵上來好了。

於謙如果真的到南宮去要人,那就不單單是其木格去留與否的問題了,這件事情鬨得這麼大,必然會掀起滿朝議論。

這種情況下,如果太上皇頂不住壓力,將人放了出來,那麼,要麵臨的就是顏麵儘失的尷尬局麵了。

而如果太上皇堅持不肯放人,要把其木格留在宮中,那麼結果其實也一樣。

因為在於謙的帶領下,滿朝上下的彈劾,必然也會蜂擁而來。

若是太上皇還在皇位上,再多的彈劾他也不怕,皇帝不想做的事,沒有任何人能夠強逼他做,要不然的話,當初王振也不會在朝中橫行多年。

可問題就在於,太上皇,如今已經不是皇帝了!

這些彈劾的奏本到最後,必然是要送到天子的案頭的。

正常情況下,天子自然是不好「違逆」太上皇的聖旨的。

但是,如果是在滿朝勸諫的情況下,天子順應群臣之請,親入南宮和太上皇「商談」,那麼結果,其實就不用想。

其木格,太上皇必然是留不住的!

當然,這麼做的話,引起的影響就大了,首當其衝的便是於謙,必然會被太上皇死死的記恨,說句不客氣的,真的鬨到這等地步,太上皇對於謙的厭惡,隻怕就會僅次於某東廠督公。

雖然說,有天子的庇護,太上皇動不了他,但是,時時刻刻被這麼一位尊貴無比的太上皇惦記著,換了旁人,隻怕要寢食難安。

除此之外,即便是不提太上皇,於謙這種行為,其實也有些冒犯皇權的意味,自古諫臣不好當,尤其是直刺君過的諫臣,尤其難做。

所有人都敬佩這種人,但是,真的要與之為伍,卻未必有多少人敢,尤其是在如今天家這種複雜關係之下,這種行為到底會帶來何等深遠的影響,誰也無法估量。

但是,即便如此,於謙還是毫不猶豫的做了。

他的意思很明白,隻需要天子給一道遣返瓦剌使團的聖旨,其他的一切,不論是罵名還是非議,他來承擔!

不過……

「於先生稍安勿躁!」

上首天子的聲音響起,頓時將眾臣的目光吸引了回來。

隻見天子的神色淡然,口氣平靜,目光輕輕的落在於謙的身上,道。

「瓦剌使團自然是要走的,但是,他們既是來求援的,那麼,我大明若是毫無表示,便將其遣返,未免有失宗主之身份。」

「且先讓他們在京城再留一段時日,至於其木格,既然聖母和太上皇都想讓她留在宮中,那便留在宮中吧。」

說著話,群臣罕見的天子臉上瞧見一抹嘲諷之色,旋即,天子輕輕抬頭,目光穿過燈火通明的宮城,落在了遙遠的某一處,口氣清淡,道。

「既然聖母說,相信朕能定國安邦,保祖宗社稷平安,那朕自然不能讓她老人家失望。」

這話的意味耐人尋味,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天子對此事心中已然有了定計。

底下眾臣的神色各異,尤其是於謙,躊躇片刻,正想開口再勸,卻沒想到,一旁的胡濙率先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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