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三章:還是得講理(1 / 2)





翌日,艷陽高照。

天色漸明,眾人用了早膳,三三兩兩的走出帳篷,在一起攀談著,經過了一整晚的休整,大家都養精蓄銳,準備好了要在這場圍獵當中大展身手。

「小公爺也來了,不知道這次,成國公府,是不是也打算臨陣脫逃啊?」

這次春獵,是年輕人的舞台,因此,摩擦自然是少不了的。

往日裡,成國公府雖然與人為善,朱儀的脾氣也很不錯,但是,勛戚世家之間,總是有各種各樣的恩怨的。

當初朱勇還在時,這些人自然是不敢造次,但是,朱勇一死,這些跳樑小醜,就立刻就全冒出來了。

朱儀原本正在跟幾個勛貴子弟攀談,聞聽此言,轉過身來,看著對麵明顯來著不善的年輕人,眉頭微皺。

柳承慶,安遠侯柳溥之子,安遠侯世子!

安遠侯府,是英國公府的親信,但是,卻和成國公府的關係很差。

這其中的關節十分複雜,牽涉到兩個派係的舊怨。

別看如今成國公府和英國公府結了親,但是往前倒數十年,從太宗時代起,兩座公府作為勛貴當中的頂樑柱,為了爭奪權力,幾乎一直在明爭暗鬥。

他們這等量級的爭鬥,自然不會僅僅牽涉兩府,因此,親近兩府的各家勛貴,也不免受到波及。

安遠侯府就是其中之一。

初代安遠侯柳升,是英國公府張輔的老部下,以驍勇善戰聞名,當初,張輔出征交趾,柳升從之為帳下大將,屢立戰功,張輔用他,搶了不少原本該是成國公府一係勛貴的差事,因此被朱勇所記恨。

但是,柳升本身戰功卓著,謀略也過人,再加上有張輔護著,朱勇也拿他沒辦法,隻能捏著鼻子看他耀武揚威。

直到後來,柳升受命再征交趾,因不熟悉地形,輕敵冒進,兵敗身死,終於讓朱勇找到了機會。

為了收回這些年被柳升搶走的差事,朱勇在朝會上,絲毫不肯容情,直截了當的指出,柳升此次兵敗,乃是喪師之辱,並以此為由,死死的卡住了安遠侯爵位的承襲。

因為這件事情朱勇占理,且當時宣宗皇帝,也的確對張輔的勢力有所忌憚,所以,對安遠侯府一事,便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說起來,當時安遠侯府的狀況,倒是和如今的成國公府十分相似,爵位未削,但是也不準承襲。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宣德九年,宣宗皇帝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預感到自己大限將至,他決定將託孤的大事,交到張輔的手裡,這才向安遠侯府施恩,準柳升之子柳溥承襲爵位,併兼掌神機營,為即將繼位的朱祁鎮鋪路。

但是,當時朱勇仍在,柳升活著的時候都不敢直接招惹朱勇,更不要提一個剛剛承襲爵位的柳溥了。

這份舊怨,一直傳承到現在,兩府之間,幾乎是連照麵都不打。

原本,成國公府堂堂公爵府邸,也不在意區區安遠侯府的記恨。

但是,誰能料到,風水輪流轉!

一場鷂兒嶺之戰,朱勇戰死,而且在朝中的風評,和當初的安遠侯府一模一樣。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人家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了。

當初土木之役的消息傳回京師,柳家幾乎是第一時間,就開始對成國公府冷嘲熱諷,當然,動起手來,也毫不含糊。

以安遠侯府為首,拉著好幾家勛貴,毫不客氣的就開始侵吞起成國公府的莊子田土。

有了柳家帶這個頭,其他各家跟成國公府也有舊怨的勛貴,也紛紛按捺不住,開始落井下石。

甚至在朝堂之上,也有人明裡暗裡的使絆子,要不是當時死的人太多,還要保一部分活下來的勛貴,他們把朱勇的罪責往天大了說,也不是沒有可能。

事實上,這也是後來,張輗找朱儀聯姻,信心滿滿的覺得朱儀一定會答應的原因。

以當時成國公府的境況,根本就是自身難保,而除了英國公府之外,根本沒人能按得住安遠侯府。

事實也的確是如此,為了拉攏成國公府,張輗親自跑了一趟安遠侯府,不僅討回了成國公府被搶去的莊子田土,還做了個和事佬,讓安遠侯府不再繼續落井下石。

借著這個「契機」,張輗讓朱儀看到了和英國公府聯姻的好處,於是,自然二人的將朱儀「拉攏」進了太上皇的陣營。

但是,可想而知的是,安遠侯府就算是看著英國公府的麵子不再明麵上繼續為難成國公府,可多年的舊怨,卻不是一兩句話可以消弭的。

隻不過,如今安遠侯柳溥不在京師,出外鎮守,安遠侯府多蒙英國公府照料,所以,不得不給個麵子罷了。

可,這個麵子也就是在兩府的層麵上,互不衝突罷了。

落在小輩人的身上,自然也就沒有那麼多顧忌。

柳溥算是如今為數不多的,既有長久傳承,又帶兵在外鎮守,握有實權的勛貴,因此,安遠侯府在京中聲望地位也很高,基本屬於僅次於幾大公府的第二梯隊。

因此,圍在柳承慶身邊的勛貴子弟也不少,他這麼一說,周圍的人,頓時捧場的發出一陣笑聲。

見此狀況,朱儀還沒說話,他身旁的一個青年人便忍耐不住,站了出來,反唇相譏道。

「小公爺如何我倒不知,隻不過,柳公子你,文不成武不就的,怕是安遠侯府傳到你手裡,聲名都要埋沒了去!」

出言之人,名為梁傳,保定伯梁珤之子,保定伯世子!

如果說,柳家是英國公府的親信的話,那麼梁家,就是成國公府的鐵桿。

初代保定伯梁銘,是純正的燕王府出身,而且,往細了分的話,梁銘實際上是屬於太子府的人馬。

當初靖難之時,梁銘就跟著還是燕王世子的仁宗皇帝死守北平,其後,在朱勇的帳下效命,屢立戰功,被仁宗皇帝賜封為保定伯。

而梁家和柳家的恩怨,說穿了,其實還是當年那件事。

柳升的崛起,搶走了不少成國公府一係人馬的差事和功勞,其中最重要的,也是讓朱勇最後下狠心要對付柳家的那件事,就是柳升最後征交趾的那一戰。

那一次,原本宣宗皇帝是屬意梁銘掛帥出征,但是後來,在張輔的力請之下,被柳升橫插一槓,拿去了總兵官的位置,而梁銘,隻能充作副總兵官,輔佐柳升出征。

可正是這一戰,柳升決策失誤,大軍戰敗,梁銘在軍中病故,兩家的主事人都沒能回來。

多年以來,梁家一直覺得,是柳升當初搶了總兵官的職位,才導致梁銘鬱鬱生病,而柳升獨斷專行,更是最終害死了梁銘。

如果說,安遠侯府因為襲爵的事,對成國公府耿耿於懷的話,那麼保定伯府,也同樣因為當年的事,對安遠侯府難以釋懷。

因此,柳承慶雖然挑釁的是朱儀,但是,梁傳的反應,卻比朱儀還要激烈。

「哼,那也比梁公子好,病病歪歪的,就這副樣子還來春獵,怕不是連彎弓搭箭,都做不到吧?」

兩家恩怨多年,自然言辭之間也各不相讓。

梁傳嘲諷柳承慶文采平庸,紈絝好色,柳承慶就說梁傳身子病弱,不配勛貴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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