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九章:重新定義勉為其難(1 / 2)





懷恩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因此,在場的一眾大臣自然都聽的清清楚楚,隨即,他們便感到一陣意外。

這個時候,太上皇派人來做什麼?

「宣!」

天子倒是沒怎麼猶豫,點了點頭,便示意懷恩將人帶進來。

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殿外走進來一個須發皆白的老太監,正是南宮總管太監,阮浪。

「內臣阮浪,叩見陛下。」

「何事?」

看得出來,天子的心情不佳,連免禮平身都懶得說,便直接了當的開口發問。

不過,阮浪倒是不以為意,跪在地上,拱手道。

「啟稟陛下,近兩日以來,朝中有傳聞說,瓦剌首領孛都,於深夜持太上皇詔命逃離南苑,非議太上皇私縱瓦剌首領,太上皇得知之後,十分震怒,著命內臣徹查此事。」

「如今此事已有結果,內臣受太上皇之命,特來回稟陛下。」

儘管在場眾人,已經猜到阮浪此來,就是為了孛都私逃一事,但是,卻也沒有想到,阮浪竟這麼乾脆利落,沒有一絲心虛的模樣。

而且,聽這話的意思……

「陛下,孛都私逃那天晚上,太上皇因白日圍獵心喜,正在召見成國公府朱儀將軍,一同在場的,還有英國公府張輗將軍,和駙馬都尉焦敬大人,太上皇勉勵幾位大人好生為國儘忠,言談甚歡,並未見到孛都進入行宮。」

阮浪顯然是早就準備好了說辭,微微抬頭,望著在場的群臣,開口道。

「自然,孛都所謂的,太上皇的詔旨,也是子虛烏有的,太上皇徹查南宮之後,發現是負責保管璽印的兩個內侍,膽大包天,收受了孛都的金銀,所以偽造了聖旨,放跑了孛都。」

「得知此事之後,太上皇亦十分震怒,當場下令,將這兩個內侍杖斃,人內臣已經帶過來了,就在殿外。」

殿中一片寂靜,老大人們一時也有些不知該說什麼好。

應該說,阮浪來的很及時。

這個解釋,明麵上的確可以說的過去。

孛都收買宮中內侍,偽造聖旨,逃出京城,這就是太上皇對這件事情給出的解釋。

當然,這個解釋,不是給在場的這些老大人們的,而是給朝廷上下的。

在場的都是朝中重臣,隻要稍稍一想,就可以找出其中的諸多漏洞。

要知道,一道詔旨想要成形,不僅僅是有璽印就夠的,玉軸,絹帛,硃筆,這些物事,每一樣都珍貴之極,而且是被分別保管的。

孛都那一日拿的聖旨,是從材質到璽印都實打實毫無偽造痕跡的聖旨。

單這一點,就不是所謂的兩個看管璽印的內侍私自偽造聖旨,可以解釋的通的。

何況,太上皇的寶印,雖然不比天子玉璽保管的那麼嚴格,但是,也有相對應的保護機製。

一般情況下,寶印被鎖在專門的房間當中,門外有專人看守。

可看守之人,是無權使用的,能夠取出寶印的,是太上皇專門任命的掌印太監,也就是阮浪所說的,保管寶印的內侍。

如果要使用寶印,至少要由兩個人同時前往,一人持房門鑰匙,一人持鎖住寶印的箱子鑰匙,才可以取出寶印。

與此同時,玉軸絹帛硃筆這些東西,又是另外幾批人負責保管,這些東西在分別取出之後,會送到禦前,承旨書寫無誤後,在禦前蓋上璽印,才算作真正成形。

如此複雜的工序,區區兩個內宦,竟能一手遮天?這是真的把在場眾臣當傻子嗎?

而且,就算真的是孛都收買了內宦,可太上皇這兩日下來,對此事不發一言,卻偏偏等到孛都離開了大明境內,才姍姍來遲,送來的,還是兩個已經被杖斃的內宦。

這可真是……

「好一個死無對證!」

一片沉默當中,眾臣肉眼可以看到的是,天子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盯著底下的阮浪,冷冷開口。

被天子用這般目光盯著,阮浪心中也不由生出一陣懼意。

這和太上皇預想的,好像不太一樣啊……

聖旨當然是真的,阮浪如今的這番話,才是在胡說八道。

那一日,孛都匆匆來到行宮,不知和太上皇說了什麼,出來的時候,太上皇便命阮浪找人擬了聖旨,又備了馬匹,衣物給孛都,讓他離開。

雖然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麼,但是,太上皇的旨意,阮浪自然不敢違抗,當時的時候,阮浪就擔心,此事會引起朝堂上的反彈。

果不其然,當天夜裡,一眾大臣就急匆匆去求見天子,雖然天子沒見他們,但是,回了京師之後,這件事情必定會發酵開來,這是不可避免的。

隻不過,當阮浪小心翼翼的提醒太上皇的時候,他老人家卻跟他說,不必擔心,天子一向顧及聲名,不會將此事鬨大的。

懷著這樣的想法,阮浪哪怕知道,這個解釋很牽強,他還是硬著頭皮過來了。

但是,現在看來,事情似乎不像太上皇說的那麼簡單啊……

隨著天子的一句話,底下眾臣像是被打開了閘門一樣,首先,還是吏部的王天官開口道。

「陛下,此事斷不會如此簡單,區區兩名內宦,豈敢偽造聖旨,假傳太上皇之命?此事背後必有隱情,臣請陛下遣錦衣衛並東廠入南宮,徹查此事!」

不得不說,王老大人每一次開口,都能出乎眾人的意料。

要知道,對於廠衛,文臣們一向是深惡痛絕,作為正統儒家出身的王文,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以往的時候,他縱然再得天子的倚重,但是,對於東廠和錦衣衛,仍舊是不屑一顧。

可這一次,他竟然提出要讓廠衛進入南宮,清查此案,雖然說有這件事情屬於宮務的原因在,但也可見,是真的被太上皇的所作所為給氣著了。

阮浪跪在一旁,聽見這話,頓時慌了。

錦衣衛就不說了,但是東廠?!

雖然他沒有親自見識過那位舒公公的手段,但是,身在宮中,他自然更清楚,這位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更何況,當初宣府的那件事情,外頭人不清楚,可阮浪在太上皇的身邊侍奉,又豈會不打聽清楚?

這位主,可是真真正正的,絲毫不把太上皇放在眼中!

真要是讓他進了南宮當中,那便是餓狼進羊圈,別說是保他們了,太上皇自己說不準,都得躲一躲。

而且,光聽王文這殺氣騰騰的口氣,就知道,這位天官大人,對於南宮的一眾人等,沒抱著什麼好的心思。

作為南宮的大總管,阮浪心中升起一陣濃濃的不安,忍不住開口道。

「天官大人此言何意?太上皇已經有言,此事乃是孛都勾結內宦所為,還用查什麼?難道說,天官大人連太上皇也不相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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