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三章:可太不容易了(1 / 2)





這番話,朱鑒說的不算鏗鏘有力,但也算得上是堅定。

事已至此,他們準備了這麼長時間,為成國公府復爵,是無論如何也要辦成之事。

話音落下,天子的臉色明顯有些不悅,但是,朱鑒說的倒也算有理有據,因此,沉吟片刻,他老人家對此事頗有幾分不置可否,問道。

「諸卿覺得,朱閣老所言賞賜,是否過厚?」

這話說的,您既然這麼問了,那明顯是覺得過厚了。

在場的一眾大臣麵麵相覷,天子的頭號打手王文率先上前,開口道。

「陛下,臣以為不可,朱儀於太子出閣之事上,確有功勞,但是,這和成國公府爵位,並無關係,朱儀有功,可以賞其官職差事,金銀財帛,但是勳爵不可輕用」

「鷂兒嶺一戰功過是非,尚有爭議,此時令成國公府復爵,並不妥當,何況,朱儀如今是幼軍統領,如若復爵,便是成國公,朝廷典製,哪有堂堂國公,任一區區指揮僉事之理?」

所以說,王天官也不是隻會罵人的,真需要扛事的時候,他可是毫不含糊。

朱鑒剛剛提議為成國公府復爵,所列出的理由有兩點,其一是朱儀在太子出閣過程當中有功,其二是皇帝既然要大赦天下,那麼土木之役中的罪將,自然也在大赦的範疇之內,理應復爵。

而在天子顯露出不願的態度之後,王天官自然也針鋒相對,一條條的拆解朱鑒提出的理由。

朱儀有功不錯,但是,他是他,成國公府是成國公府,朱儀雖是武臣,但是和沈敬一樣,都是朝廷官員。

怎麼在沈敬這就是拔擢升用,到了朱儀,就得給個爵位?

這是其一,至於其二,朱鑒認為大赦天下應當赦免成國公府,王文就跟他耍無賴。

如果說要赦罪,那首先就要定罪!

鷂兒嶺一戰,文臣上下都認為朱勇是喪師辱國,但是,勛貴武將那邊,大多數都持有保留意見。

再加上當初朱儀一直不停的折騰,又是給朝廷捐銀,又是東奔西走的託交情,想要拿回爵位,雖然到最後,爵位沒拿回來,但是,卻也使得朝堂上將鷂兒嶺一戰的成敗擱置不提。

當初,天子命朱儀前往鷂兒嶺為朱勇扶靈歸葬,就是明證。

若是有罪,就不該允許扶靈祭葬,可若是無罪,因戰而死,怎麼也該像張輔一樣,追封個郡王爵位。

現在這種狀況,其實嚴格上來說,就是還沒有定論。

既然沒有定論,自然,也就無所謂赦不赦免,至於說要先定罪,那可就不是一句兩句話能說得清楚的事兒了。

王老大人這一招穩準狠,根本不去正麵討論是否應當赦免,而是直接釜底抽薪,直言成國公府還沒有到要討論赦免與否的階段。

這辦法說穿了,無非就是一個拖字訣,但是,怎麼用出來,卻無疑是十分彰顯功力的。

何況,王文到最後還加了碼,言下之意,如若朱儀成了成國公,那就得交出幼軍的統轄權。

這一番連消帶打,讓朱鑒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王文的厲害,他早就領教過了,上一個敢跟他正麵對壘的內閣大臣……現在已經在南京養老了。

朱閣老還不想去養老,所以,他並不打算跟王文吵架。

對付這種老無賴,就得讓手裡有貨的人上,比如……家裡供著丹書鐵券的勛貴!

要知道,朱閣老可從來都不是單打獨鬥,而是團隊作戰。

因此,在王文站出來之後,朱鑑識趣的沒有和他爭辯,反倒是另一側一直沒有說話的勛貴團體當中,站出來一位老者,上前道。

「陛下,臣以為天官大人所言甚是,不過,成國公府之事,自土木之役拖延至今,朝廷是賞是罰,始終沒有定論,朝野上下,對此亦是議論紛紛,故臣鬥膽想問陛下,成國公府究竟如何處置,是否削爵,其餘各府子孫入軍入仕,何等章程,請陛下明示!」

果然,就不應該給他復爵,在場一眾大臣望著站在殿中的寧陽侯陳懋,臉色都有些不大好看。

朝廷上之所以遲遲不肯定論,是因為這件事情涉及的影響太大,一座公府的份量,在勛貴當中太過重要,如若削爵,必會引起軒然大波,所以,才選擇了這種冷處理的辦法。

不過,顯然如今勛貴也意識到了這種狀況持續下來的危害之處,別的不說,自從寧遠侯任禮入獄之後,京營和軍府,基本上是靖安伯範廣一肩挑,雖然說,仍然有忻城伯趙榮等人從旁協助,但是畢竟不能做主。

而範廣自己也知道樹大招風,平日裡一向蕭規曹隨,在朝中甚少發表自己的看法,更不要提為勛貴爭取利益。

再加上,他是於謙賞識舉薦,才提拔上來的,平日裡諸多政務,自然也不可能和兵部對著乾,基本是以兵部為主。

再這麼下去,恐怕過不了多少年,軍府就得聽命於兵部了。

如今的朝堂之上,迫切需要一位,能夠有足夠的分量替勛貴發聲的人,這個人,要麼有戰功,要麼有資歷,要麼……就得有爵位!

其他幾個公府,除了新晉的豐國公之外,爵位承繼者年紀都太小了,上朝的資格都沒有,唯一的選擇,就是朱儀!

所以,給成國公府復爵,其中並不單單牽扯到鷂兒嶺一戰的功過是非問題,更牽扯到,文武之間的爭鬥。

緊跟在陳懋之後,勛貴當中很快又站出來一人,是昌平侯楊洪!

這位老侯爺麵色有些複雜,躊躇了片刻,但是,到最後還是起身開口,道。

「陛下,臣仍舊以為,鷂兒嶺一戰,成國公雖然有輕敵冒進之過,但是,不至於喪師辱國之罪,更不至於因此削爵,土木之敗,上皇北狩,其過在王振擅權,不該全怪在成國公等總兵官身上。」

「成國公府一脈,畢竟是國之功臣,曾為朝廷屢立戰功,若因一戰之敗,便削去爵位,未免顯得朝廷過分嚴苛,何況,如今太子殿下出閣,普天同慶,即便成國公有罪,也當寬宥恩赦。」

「故臣同請陛下,允準成國公之子朱儀承襲爵位,賜還世襲鐵券,以彰陛下仁德!」

話音落下,一旁的陳懋不著痕跡的瞥了楊洪一眼,忍不住有些詫異。

儘管早在今日之前,朱儀便私下裡對他說過,在復爵一事上,楊家可能會幫忙敲敲邊鼓,但是,他卻著實沒想到,這位楊侯爺肯出這般力氣。

要知道,前段時間,隨著任禮入獄,楊家才剛剛復寵,得了天子的重用,這個時候,替成國公府說話,可是要得罪天子的。

上一次楊洪肯上本替朱勇開脫,已經是足夠讓人驚訝了,卻沒想到,這位楊侯爺竟然如此鍥而不舍。

倒不知道,朱儀是使了什麼手段,能讓楊洪甘願如此幫他。

當然,如果陳懋知道任禮入獄,是楊家和英國公府,成國公府三方聯手所為,他或許就不會有這個疑惑了。

不過無論如何,這種場麵之下,多一個臂助總是好的,何況,楊洪可算得上是如今勛貴當中,為數不多的,軍功赫赫的人物了。

他肯替成國公府求情,自然是好事一樁!

如此這般想著,陳懋又朝著一旁的文臣當中看去,卻見原本最該出麵的,作為成國公府親家的胡濙,這個時候卻無動於衷。

心中輕嘆了口氣,看來,朱儀果然說的不錯,春獵的事情一出,這位大宗伯,是不想摻和到太上皇和天子之間的爭鬥當中去,要開始明哲保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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