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六章:真真假假(1 / 2)





臨湖小築中,朱瞻墡端起酒杯,話中明顯暗有所指。【Google搜索.com】

麵對他的鼓動,朱顒炔卻並無反應,隻是靜靜的坐在對麵,麵前的酒,也是絲毫未動。

襄王有他的目的,朱顒炔在這跟襄王虛以委蛇了這麼久,自然也單單是為了打探京中的情勢。

現在,他總算是聽到了些有意思的東西……

「打壓宗室?」

朱顒炔的口氣當中帶著幾分若有所思,抬頭問道。

「於謙出京,自然是要處理伊藩之事,但是,打壓宗室之言,又是從何說起?」

聽到這句問話,朱瞻墡先是有些意外。

他沒想到,這位素來跋扈囂張的伊王,最先關心的竟然不是自己的藩地,而是所謂的打壓宗室。

要知道,按對方的性格來說,應該是一個隻管自己,別人死活與他無關的性子才對。

不過,也僅僅隻是意外而已。

他畢竟之前沒有和伊王有過太深的交往,對他的判斷,都是從文書和傳言當中得知的,傳言畢竟不夠準確,所以,見了真人,對於判斷需要修正,是正常的事。

甚至於,對於朱瞻墡來說,這其實是一件好事。

他身在京中,負責宗學的事務,和禮部打交道的時間最多,所以,他很明顯能夠感覺的到,朝廷已經注意到了宗室當中存在的諸多問題,譬如濫封,濫婚,跋扈傷民等等。

雖然說明麵上沒有什麼舉動,但是,他在和禮部製定宗學的考核標準的時候,其實已經體現的很明顯了。

一念至此,朱瞻墡就忍不住在心裡再罵一頓宗學的那幫崽子。

這幫人,總覺得是自己為了在朝廷麵前掙麵子,所以才對他們的學業要求嚴苛,但是他們又哪裡知道,禮部打從一開始就不懷好意。

他要是不抓的嚴一些,到最後,這幫人一個個都無法如期畢業,更不要提襲封之事了。

坦率的說,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朝廷上下都在關注此事,伊藩的問題到底如何處置,並不是朱瞻墡能夠左右的了的。

當然,也不會是那個岷王能夠左右的了的。

所以,如果今天對麵的是傳言中的那個自私跋扈的伊王,要說服他,朱瞻墡的把握隻有三成。

可如果說,對麵的伊王同樣是一個關心宗室狀況的「賢王」,那麼,他的把握,就至少有五成。

不錯,在朱瞻墡的心中,私德如何都是小節,能夠保護宗室利益,維護禮法秩序的,才是真正能夠藩屏社稷的「賢王」。

於是,重重的嘆了口氣,朱瞻墡開口道。

「王叔久在封地,對於京中情勢隻怕不知。」

「事實上,朝中諸多大臣,早已經對宗室多有不滿,別的不說,宗學之設,看似是為了培養宗室子弟,但是,實則是加重了宗室頭上的枷鎖。」

「原本沒有宗學之時,各家子弟到了年紀,便可向朝廷請封,但是如今,卻需要從宗學畢業,方可正常冊封。」

「禮部那邊,近些日子一直在醞釀著宗學的考核標準,小侄不才,之前和禮部接洽過此事,所以知道一點內情,這份考核標準看似公正,但是實則,若是落實下去,必定有許多宗室子弟,需要延期畢業。」

「朝廷想要藉此機會打壓宗室的意圖,可見一斑。」

原本,朱瞻墡以為,聽了這番話之後,朱顒炔會驚怒不已,至少,也應該感到意外。

但是現實是,朱顒炔的反應,比他想像的要平靜的多。

把玩著手裡的酒杯,這位伊王爺若有所思的問道。

「你說禮部,那出主意的人是誰?胡濙?他這麼做,原因又是什麼?難道說,就單單是看宗室不順眼?」

這副反應太過平淡,以至於,讓朱瞻墡的心中,也升起一絲不安。

因為他發現,坐在他對麵的這位族叔,越來越讓他有些捉摸不透了,至少,能夠問的出這句話,就說明,對方對於京城的局勢,絕對不是一無所知。

定了定心神,朱瞻墡悄悄打起了精神,開口道。

「禮部之事,自然是繞不過胡濙這個大宗伯的,至於他為何要這麼做,倒是不好去問。」

「不過,小侄畢竟和禮部打交道的時間不短,猜測幾分,還是可以的,至於準不準的,就得王叔自己判斷了。」

朱顒炔看著朱瞻墡,嘴角浮起一絲笑意,端起手邊的酒杯一飲而儘,淡淡的道。

「你說便是,咱們是自家人,出你之口,入我之耳,不會有他人知曉。」

聞聽此言,朱瞻墡眯了眯眼睛,但是卻沒有繼續耽擱,而是繼續開口道。

「既然王叔如此坦誠,那小侄也便說了。」

「應該說,如今的宗室當中,的確是有些問題的,許多藩地當中,擅婚,濫封,血脈混淆,行為不端,都時有出現,所以朝廷對於宗務,想必也不是不滿一日兩日了,開設宗學,想必就是有這個緣由在。」

「胡濙身為禮部尚書,在此事上打壓宗室,若是說單單是看宗室不順眼,隻怕倒也不是,但是,若是說他職責所在,為社稷著想,隻怕也不儘然。」

「這位胡尚書,在京中向來是出了名的明哲保身,諸多事務,能不沾惹就絕不沾惹,否則的話,憑他的資歷,也不至於讓於謙他們幾個,在朝堂上呼風喚雨。」

「所以,他這麼做,至少,背後是得了支持的,不然的話,以他的性格,不可能會主動趟這趟渾水……」

這番話說完,朱瞻墡終於看到,對麵朱顒炔的臉色變了。

胡濙這個人,就算朱顒炔不了解,但是,至少也應該是大致知道的,歷仕五朝的太宗舊臣,在朝中資歷,威望,都是一等一的。

如果如朱瞻墡所說,他的性格懶散,不會主動摻和這些事情的話,那麼,能夠讓他老人家趟這趟渾水的,自然就隻能有一個人……

「你的意思是,禮部打壓宗室,背後是陛下授意?」

牽涉到天子,朱顒炔的口氣,終於變得鄭重起來,眉頭緊皺,神色也變得有些複雜。

見此狀況,朱瞻墡心中略安,麵上卻是遲疑著,開口道。

「天心莫測,這件事情,小侄也不敢亂說,但是的確,按照胡濙的性格,要他主動出手打壓宗室,的確有些不現實,如果說,是得了陛下的耳提麵命,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畢竟,當初宗學一事,就是陛下親自推行的……」

這番話原本是想要側麵確認朱顒炔的『猜測』,但是,朱瞻墡沒想到的是,他說完了之後,對方的臉色,卻變得有些怪異。

片刻之後,便聽得朱顒炔問道。

「所以,你是覺得,此次伊藩之事,也有陛下的影子?或者說,陛下打算借伊藩之事,再次整頓宗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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