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七章:護犢子的皇帝陛下(1 / 2)





在眾人的注視當中,陳鎰擰著眉頭,開口道。【Google搜索.com】

「陛下,清算王振餘黨一事,當初陛下登基之時,已有定論,若再因此清查官吏,恐令朝廷威信有損,此為其一。」

「依天官大人所言,所要清查者,包含王振當權時升遷,罷黜,降調的一切官員,如此大規模的清查,不亞於同開大計與京察,如此龐大的清查,必將耗時良久,花費的人力物力尚在其次,因此而引發的群臣驚惶,恐會令朝廷政務擱置,此為其二。」

「且時隔多年,無論當初狀況如何,各地官員皆以赴任多時,此事重翻舊帳,會給朝廷開一個壞頭,易起黨爭之患,此為其三。」

「天官大人初心雖好,但是,如若在實行時執行不力,被人假以此名行爭鬥之事,排除異己,則後患重重,此為其四。」

「有此四者,對朝廷損害之處,遠勝於如今官場風氣頹靡之禍,故臣不敢苟同天官大人之意。」

替反對意見,總是要比說解決辦法容易的。

雖然陳鎰沒有刻意針對王文的意思,但是,他說出來的話,卻不由讓王老大人拉長了臉。

不滿的看著陳鎰,王文開口道。

「當初陛下下旨清查王振餘黨,的確依律處置了一批人,但是,那時處置的阿附王振,禍國亂政之人,這樁案子自已審結。」

「但是,如今我所說的,卻是借王振之力的幸進之輩,及受王振誣蔑打壓蒙冤之人,二者豈可混為一談?」

應該說,王文這話,頗有幾分強詞奪理的味道。

的確,關於王振一案,早在天子登基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定論,攀附王振的黨羽也皆被治罪。

但是,當時天子特意將此案交由大理寺來主理,其目的就是為了令群臣安心,迅速穩定局麵,暗含的意思,無非是這件事情就此翻篇了,不再繼續追究。

王文如今舊事重提,雖然說,是查的所謂的『幸進之徒』,但是,實際上,卻還是在延續和擴大當時的王振一案。

當然,如果勉強要解釋,王天官的這個說法,也不是不能成立。

可就像陳鎰所說的一樣,百官心中是有一本帳的,這種換湯不換藥的做法,無疑會讓朝廷的威信有損。

如果說,天子的目的是為了清洗朝堂,那麼自然無妨,但是現在,天子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換人並不是目的,重塑官場風氣才是目的。

如此一來的話,那這種簡單粗暴的辦法,顯然就不適用了。

略停了片刻,俞士悅也上前開口,道。

「陛下,臣倒是以為,天官大人所說不無道理。」

「如今朝中風氣不正,其實也和當初不少忠直官員被貶被罷有關係,所以,天官大人所說重查當年被王振降罷的官員,有冤者平反,罷官者起復之舉,可以推行之。」

相對於陳鎰,俞次輔的話,說的就比較委婉。

言下之意,平反起復可以,但是,其他的就免了。

王文自然能聽得出來他的意思,因此,對於這種打圓場的做法,王天官絲毫都不領情,哼了一聲道。

「有冤者可以平反,罷官者可以起復,就偏幸進行賄之徒不可罷斥?這是什麼道理?」

這話問的,其他的一乾大臣不由苦笑連連。

什麼道理,剛剛陳鎰說的那麼明白了,還不夠嗎?

平反起復是施恩,但是,罷斥幸進是責罰,前者固然也會得罪一些既得利益者,但是,總歸是好事,隻要善加安排,不難讓朝野上下都滿意。

但是若要追查當初依託於王振被拔擢的官員,這件事情不僅複雜,而且容易得罪人,而且一得罪,就是一大批人。

剛剛陳鎰說的雖然直接,但是,還沒有完全點透。

事實就是,王文這樣的做法,真要是通過了,是要被滿朝唾罵的。

畢竟,誰也不敢保證,自己上位的過程乾乾淨淨,今天查了王振一案,明天就會查其他的事情。

這個先例一開,朝廷上下,人心惶惶都是輕的。

麵對王文的質問,一旁的陳循躊躇片刻,也站了出來,反對道。

「陛下,此事並非如天官大人所想那麼簡單,王振之事已過去兩年之久,若追及當權之時,更是數年已過。」

「如今要清查當年被冤枉之人,尚有眉目,但是,若要查攀附王振幸進之輩,則難度頗大,畢竟,王振一黨早已經被誅之,這些人一死,知道內情的,恐怕也就隻有這些官員自己。」

「如此大動乾戈,若最後什麼都沒有收獲,未免令朝廷顏麵掃地。」

緊接著,王翱也開了口。

雖然說之前他剛剛和陳循在殿上鬨出了那樣的事,但是現在,他卻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跟在陳循後頭道。

「陳尚書所言有理,天官大人此言,的確有些過於激進了。」

「陛下請想,此等大翻舊帳之事,若是成了常例,那麼,必有人以此打壓異己,長此以往,我朝必重蹈唐朝牛李黨爭之事。」

「故此,此例絕不可開,請陛下明鑑!」

這一下子,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無論是說話直白還是婉轉,反正都在反對王文的觀點。

於是,王天官的臉色頓時黑成了鍋底,站在他的身邊,直直的能感受到這位老大人壓抑著的不滿。

不過,王老大人的性格,從來都不是這麼輕易會服輸的人,何況,眼前這幫人一個個說的冠冕堂皇,但是實際上,壓根沒有一個人,敢直麵他的問題的。

沉著一張臉,他拱手便要開口。

然而,這個時候,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這個時候,天子卻抬起手,止住了王文。

就在所有人都覺得,天子打算一錘定音,否決王文的措施的時候,天子卻平靜的望著他們,開口道。

「諸卿所言都有道理,但是,朕和天官有一樣的疑問。」

「為何,為冤者平反覆職便可,降調幸進行賄之輩,便不可?」

「諸卿皆是飽學之士,朝廷棟樑,讀聖人經義,明治國之道,你們剛剛說了這麼多理由,可朕卻隻問一句。」

「阿附幸進之輩,該不該罷?」

大殿當中安靜了下來,老大人們麵麵相覷,誰也沒有料到,天子會是這樣的態度。

這句話問的,可比剛剛王文的話,要更加尖銳。

該,還是不該?

兩個極端的答案,沒有中間地帶可言。

一幫大臣低下了頭,默然不語,隻有某天官一副找到了人撐腰的樣子,跟天子一起,轉過頭惡狠狠的看著在場的其他人。

話是陳鎰最先開口的,哪怕此刻他們都能感受到,天子那撲麵而來的威壓,但是別人能躲,陳鎰卻是躲不了的。

片刻之後,硬著頭皮,陳鎰到底還是起身開口,道。

「陛下容稟……」

「總憲不必多言,朕知道。」

就在陳鎰想要開口解釋的時候,天子卻搖了搖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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