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六章:我不讚成(1 / 2)





該說不說,雖然最開始天子決定三日一朝的時候,有不少科道言官義正言辭的上諫,彈劾皇帝怠政。

但是,這種事情,太依靠皇帝的主觀能動性,所以,在皇帝的一力堅持之下,朝臣們也就漸漸習慣了。

不過,上不上早朝,和上不上班,並沒有關係。

天子不上早朝可以睡懶覺,但是,朝臣們卻得按時點卯。

照理來說,不上朝的時候,一般都是朝堂上比較平靜的時候,畢竟,有什麼大事,基本上都在朝會上才會解決。

但是今天顯然不一樣,老大人們剛剛到衙門,剛剛坐下,就聽到了一輪又一輪爆炸性的消息。

事實上,這兩天朝廷上本來就不平靜。

先前,天子下旨對科道的品級,職權進行調整,朝中本就議論紛紛,隨後,又傳出了消息,說是遼東鎮守太監宋文毅要替代司禮監太監成敬管轄司禮監。

這兩件事情,一內一外,但是對於朝廷上下來說,卻毋庸置疑,都是值得十分關心的事。

結果,這兩件事情還沒說明白呢,緊接著,宮中竟又發出了旨意。

這一次,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宣府距離京師並不算遠,所以,很多消息是瞞不住的,金濂的密奏到京的次日,宣府總兵官陶瑾的軍報就到了京城。

於是,韃靼各個部落前來討要說法的來龍去脈,也很快就傳遍了各個衙門,隨之而傳開的,自然也有楊傑在草原上的事跡。

這個時候,朝廷上下的群臣才知道,這位錦衣衛鎮撫使,不聲不響的,竟然在邊境乾了這麼大一件事。

當下,朝中各種議論紛紛而起,有不少大臣,當即便上了奏疏,但是很快,他們就被兜頭潑了一盆涼水……

「什麼?」

英國公府當中,張輗聽到朱鑒帶來的消息,頓時瞪大了眼睛,喝進去的茶水都差點沒被嗆著。

在場的除了這二人,還有不少人,陳懋,朱儀,焦敬,蔣義,當然,也少不了徐有貞。

不過,還是以勛戚居多。

所以理所當然的,這些人的臉色也都差不多,既是意外,又有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

見此狀況,朱鑒輕哼了一聲,卻沒有說話。

倒是張輗,擱下手裡的茶盞,順了順氣之後,不可思議般的又問了一遍,道。

「朱閣老,你沒跟我開玩笑吧?」

「這科道言官,可是向來不好惹的,乾清宮那位,真就這麼較真?」

眾所周知,朝廷上下,以科道言官,最是肆無忌憚,上罵天子,下罵群臣。

仗著風聞言事之權,走哪罵哪,簡直無法無天。

可就是這幫人,這回竟然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吃了癟?

「老夫哪來的閒心,跟二爺開玩笑。」

「除了兵科還有陝西道,山西道等幾個和邊事職權相關的科道官員之外,其餘的言官所上的奏疏,通通被原樣下發,現如今,聖旨已經到了內閣和都察院。」

「上奏的言官不遵聖意,擅自言事,越權瀆職,都察院陳鎰監管不言,禦下失當,內閣明知不合典製,仍按原樣票擬,不奉聖旨,不敬不謹,該罰俸的罰俸,該訓斥的訓斥。」

「鬨得最歡的兩個,雲南道禦史張鎣,戶科給事中李錫,已經被免去了官職,在府等候詔諭。」

「據說,吏部已經在安排了,一個去江西當九品主簿,一個去貴州當八品縣丞。」

朱鑒的話說的平靜,但是仔細聽來,他的口氣當中,卻透著一股沉重之意。

張輗顯然也看出了這一點,雖然一時沒想透中間的關節,不過,他還是很快就收起了幸災樂禍的心思,同樣皺起了眉頭。

片刻之後,他抬頭看著一旁的朱儀,問道。

「國公爺,這張鎣,李錫?」

朱儀自然是心領神會,沉吟片刻,道。

「和林聰有些交情!」

成國公府,在文官當中,是有些人脈的。

這林聰就是其中之一,而且,屬於那種相當拿得出手的人物。

論背景,他是老天官王直的弟子,論官職,他是禮科都給事中,論聲望,他在士林的名聲也非常好,以敢言直諫著稱。

之前舒良在宣府城冒犯太上皇一事,就是林聰出麵,帶領一幫禦史主張嚴懲。

當初,朱勇還在世的時候,借著和胡濙的姻親關係,和王直也有些交情。

因此,朱儀和林聰作為兩邊的小一輩人物,也算是有幾分薄麵在的。

朱儀的言下之意,這兩個人和林聰有交情,算是成國公府間接可以影響到的言官,但是,不是什麼關鍵的人物。

這話說完,張輗頓時望向了朱鑒。

如果說,不是因為這兩個人的話,那麼,朱鑒這副死了爹的表情,又是為了什麼?

這個時候,一旁的陳懋忽然出聲,道。

「現如今,皇上是越來越乾綱獨斷了!」

一句話,點出了關鍵。

於是,朱鑒開口道。

「言官言事,本是為了規諫聖聽,但是如今,陛下如此作為,明擺著,是要封了言官的口。」

「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不過是為了令朝政大事,能任自己心意所為罷了。」

「可恨陳鎰,王文等人,要麼唯天子之命是從,要麼畏懼天子威勢,如此違背祖製,阻塞言路之事,竟不敢諫止,放任陛下作為。」

「今日,是邊境之事,長此以往,以後,還指不定會鬨出什麼事來呢……」

這番話意有所指。

但是,在場的人,也個個都不是傻子,自然聽得懂弦外之音。

往日裡,皇帝顧及朝局安定,怕言官鬨事,所以很多事情,都會做出讓步。

現在言官的口被封上了,那之後皇帝會做什麼,可就說不準了?

於是,他們忽然便想了起來。

在這次針對言官的調整當中,有一條十分關鍵的,就是涉及天家事務的,言官要麼隻能暗奏,要麼,就需要經由上官副署同奏。

原本,他們都沒有太在意這一點,覺得天子在虛張聲勢,言官們哪是那麼好惹的。

但是現在看來,天子這回,怕是下了狠心了。

這一條要是真的落實了,那麼毋庸置疑,對於他們在朝堂上的活動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想明白了這些,在場諸人不由都沉默了下來,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恰在這個時候,英國公府的管家進了門,在張輗的耳邊說了幾句話,頓時令他神色一震,也引起了在場其他人的注意。

麵對著所有人的注視,張輗開口道。

「剛剛得到消息,宮裡下了旨意,晉昌平侯楊洪為太子太師,命其率京軍兩萬,駐守宣府,任總兵官。」

「原宣府總兵官大同伯陶瑾,降為副總兵,輔佐楊洪鎮守宣府。」

「楊洪之子,錦衣衛鎮撫使楊傑,擢升為京衛指揮使司指揮同知,封輕車都尉,授正三品昭勇將軍,兼管府軍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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