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章:於謙回京(1 / 2)





冬至過後,距離年節也就越來越近了,整個京師上下,也都慢慢的開始變得熱鬨起來。

今年的冬至大朝,和往年相似,卻又有不同。

相似之處在於,仍舊盛大繁複,熱鬨的很。

不同之處則在於,有了去年的經驗,今年禮部很識趣的修改了儀注,刪掉了天子率群臣往南宮朝拜的環節,改為由吏部尚書王文率群臣朝拜。

據說,為了這一節,禮部討論了許久,讓天子去肯定是不行的,他老人家往那直愣愣一站,最多就是敷衍的拱手行個禮,不僅太上皇不高興,就單是引導的禮官自己,都無奈的很。

所以,為了不給自己添麻煩,這一節肯定要改,但是問題就在於,該怎麼改,天子不去,那麼,就要有人代為朝拜。

這個人選才是爭議的焦點,朝中有不少大臣認為,既然皇太子已經出閣,自然當由皇太子率群臣賀太上皇冬至大節。

但是,這個提議也同樣受到了不少人的反對,一則太子年幼,承受不了太過繁複的儀典勞累,按照原本的儀注,冬至大節,太子本就當率眾臣朝拜皇帝,這一點是不可更改的。

如果說,再讓太子率群臣賀太上皇,那麼,同樣的儀程要來兩遍,要考慮太子的精力體力是否能夠撐得下來,萬一要是大節上太子因為體力不支出什麼事,那可就是他們這幫大臣萬死莫辭了。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其實還是在於法統的問題。

這個提議剛剛在早朝上提出時,便被以王文為首的一乾天子黨竭力反對,他們的理由除了太子的精力問題之外,還有最關鍵的一點就是……

「皇太子乃陛下冊封,承陛下法統而領群臣,故冬至大節當以儲君而賀天子,此乃君臣之禮。

「若賀太上皇,太子則當以太上皇長子而賀,若領群臣,則禮儀亂矣,切切不可。」

這句話在朝堂上,也就隻有王文敢直接了當的說出來。

當然,說出來之後,自然也引發了諸多朝臣的激烈彈劾,有說他離間天家關係的,有說他欲陷太子於不孝的,還有說他藐視太上皇的。

為了這件事,朝堂上倒是大大的吵了一架,王文自然是不怕這些彈劾,但是,他畢竟也是七卿之一,不至於親自下場跟一些普通官員爭吵。

所以,最後這件事情,其實就變成了諸多郕王府出身的官員,在王文的帶領下,在此事上抗辯。

與之相對的,則是以朱鑒為首,以徐有貞為主心骨的一些太子府官員,與之相爭。

其他的普通大臣,各有看法,但是,也脫不出這兩點。

最後,還是大宗伯胡濙親自出麵,以太子幼弱為由,建議由吏部尚書代天子及皇太子朝拜,算是勉強把這事兒糊弄過去了。

不過除此之外,其他的地方倒是順順利利的都辦下來了,唯一不同的,就是後宮中皇後娘娘孕期已有六月,所以並沒有親自接受命婦朝拜,外朝命婦在朝拜兩宮皇太後以後,就匆匆結束了。

但是,這件事情的影響,卻依然在後續發酵當中。

尤其是冬至大節過後,朝廷的主要政務基本上都已經告一段落,大多數的衙門除了年尾的一些總結性工作,大多都閒了下來,所以,便也更引發了種種議論。

正陽門外,年節臨近,各種各樣的商販小廝,也逐漸多了起來,即便是在京城正門處,進進出出的百姓,也絡繹不絕。

距離城門的不遠處,一輛四人小轎停著,老者身著儒服巾冠,披著厚厚的大氅,揣著雙手望向遠處,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不多時,遠處一隊馬車緩緩而來,隨行者數十人,不像是普通人的馬車,但是,卻也沒有打出什麼牌子。

見到這輛馬車,老者不由喜上眉梢,向前迎去。

「廷益,你終於回來了!」

馬車搖搖晃晃的停下,簾子掀開,一名臉色清臒的老者端坐車中,看到底下的人,他也連忙起身,從馬車上下來,拱手為禮,道。

「仕朝兄,許久不見,風采更勝往昔啊!」

周圍依舊有老百姓來來往往,隻不過,他們也都自覺的避開馬車的隊伍,畢竟,這馬車雖然低調,但是光看周圍的護衛,就知道不是尋常人家。

可是,他們絕想不到的是,這看似不起眼的兩個老者,竟然是當朝的兵部尚書和內閣次輔。

許是因為真的許久未見,俞士悅再次看到於謙,不由得一陣激動,上前緊緊的握住了於謙的手,道。

「廷益,這一趟去,辛苦你了……」

俞士悅雖然身在京城,但是,他位處內閣,能夠得到的消息,自然比普通大臣要多一些。

正因如此,他才知道,這次於謙出京,究竟經歷了多少艱難,得罪了多少人。

說著話,他掃了一眼於謙身後的隨從,道。

「你也是,既回來了,欽差儀仗還要收起來,官服換下,就連兵部都不提前知會,不然的話,何以如此簡薄……」

然而,於謙卻搖了搖頭,道。

「去時浩浩蕩蕩,是為震懾而去,回時悄然無聲,才是於某本性,仕朝兄,你知道的,奢靡虛浮之風,我並不喜,就這麼簡簡單單的,最好。」

俞士悅察言觀色也是一絕,聽於謙的這副口氣,他就明白,於謙的心裡藏著事。

不過,吸取了上次的教訓,他卻並沒有多問,隻是道。

「也罷,你今日回京,我特意備了好酒好菜,晚間遣人送到了你府上,今日你我共謀一醉如何?」

於謙倒是也沒有推辭,笑著點了點頭,於是,二人便上了馬車,往於府趕去。

不多時,到了於府門外,二人下了馬車,果不其然,和上回一樣,在於謙帶回來的隨從當中,有幾個人默默地行了一禮,然後翻身上馬,飛馳而去。

見到這副場景,俞士悅才鬆了口氣,側了側身問道。

「現在沒別人了吧?」

看到堂堂的內閣次輔,太子府詹事,現在這副鬼鬼祟祟的樣子,於謙也不由苦笑一聲,道。

「仕朝兄,這些人是為了保護我,又並非監視,你這……」

「話雖如此,總還是小心為上嘛……」

俞士悅小聲嘟囔了兩句,惹得於謙一陣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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