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章:劍指於謙(2 / 2)





天子平靜的聲音傳下,於是,諸人從地上站了起來,侍立一旁,和俞士悅等人一樣,這幾個人進到殿內之後,第一時間,也是打量了一下殿中的狀況。

此刻的殿內,諸王在殿下各自落座,岷王,周王,魯王這幾個人,又恢復了原先麵無表情的神色,隻是淡漠的望著在場的諸臣,諸王當中,隻有坐在角落的代王輕輕朝他們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至於其他的伊王,襄王,寧王,鄭王等人,別說打招呼了,壓根就沒有把眼神放到其他人身上,打從於謙一進殿,他們的目光就緊緊的釘在了於謙的身上,神色之間透出的敵意,絲毫不加掩飾。

再往後看,就是同樣侍立在旁的俞士悅和王翱。魃

諸王坐,群臣立。

地位上下,情勢如何,一眼分明。

人都到齊了,自然也該說正事了,待得諸臣起身侍立站定後,岷王等人的目光便投向了天子。

見此狀況,天子稍一猶豫,從手邊拿起一份奏疏,道。

「這是剛剛,宗人令岷王聯名諸王寫的自陳疏,內容為彈劾兵部尚書於謙及各地方官員,科道禦史,以整飭軍屯為名,巧取豪奪宗室田土,縱容胥吏衙役打傷王府官員,肆意欺淩宗室藩王,犯上無狀。」

「於謙,這裡頭寫,你帶人親自搶奪鄭王府賜田,無旨強闖寧王府,命官軍圍堵封鎖伊王府,在諸王封地,暗中授意衙役和王府中人衝突,再命官軍介入強行收田,並打傷鄭王府,寧王府,伊王府等處王府官員,護衛。」

「你且看看這份奏疏,然後告訴朕,這些彈劾,可否屬實?」魃

這話說的古井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

但是,越是如此,越說明事情的嚴峻性。

內侍將奏疏遞到於謙的麵前,於謙雙手接下,躬身一禮,便翻開奏疏讀了起來。

奏疏內容很多,但是,於謙的速度很快,不到片刻,便將奏疏合了起來,交回了內侍的手中,重新送回了禦案上。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於謙的身上。

於謙也沒有讓在場眾人等候太久,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便道。

「陛下容稟,伊王府之事,臣屬奉旨而行,四月初,朝廷接到洛陽縣令奏本,稱伊王府仆役蓄意阻撓朝廷清丈,打死縣衙吏員三名,打傷衙役七人,其後,巡查禦史章馮親自主持清丈,在田間遭地痞襲擊,據百姓及縣衙追捕之人稱,暴徒躲入伊王府中。」魃

「隨後,章馮應邀前往伊王府赴宴,席間也見到了與襲擊之人樣貌相似害人,伊王更在席間威脅章馮十日內必須離開洛陽,否則性命不保。」

「臣奉陛下旨意,前往各地主持整飭軍屯一事,並清查此案,為了抓捕襲擊章馮的暴徒,才調遣官軍,圍住了伊王府,其後果真查實,這些暴徒隱匿於伊王府中,如今此案已經審結,案卷證據都已經移送刑部,伊王爺若覺得有何疑問,可以調刑部案捲來查。」

即便是麵對著諸王的壓迫,於謙還是鎮定的很,言辭清晰的將事情一一解釋清楚。

「至於鄭王府賜田一事,先皇賜田臣自不敢動,但是,鄭王爺所說的賜田數量,位置,皆和朝廷所存魚鱗圖冊相悖,根據巡查禦史及當地官員核查,鄭王爺名下大量的賜田,實際上是在就藩之後,役使當地官軍私墾所得,並非真正的賜田,按照朝廷章程,這種私墾田,理當充作軍屯。」

「鄭王爺如若對此有所異議,可調歷年聖旨,戶部存檔的魚鱗圖冊以及兵部清丈後的最新圖冊前來對比,一證便知。」

「還有便是強闖寧王府一事,臣到寧王封地之後,寧王爺幾次三番邀請臣過府一敘,但是,等臣到達寧王府之後,寧王爺卻閉門不出,拒臣在外,臣多次在外等候許久,皆無功而返。」

「後來,地方官員在清丈中和寧王府護衛發生械鬥,寧王爺遣王府長史傳話請臣過府,臣僅帶兩名隨從前往,但是到了王府之後,卻發現有王府護衛持短棍將臣驅趕而出,並宣稱是臣強闖王府,此事臣在發生之事,已然具本奏報陛下。」魃

「另外,所謂暗中授意衙役和王府中人衝突,再命官軍介入強行收田的說法,實屬臆測,臣所言所行,皆依朝廷製度章程,或有官員衙役,在清丈及整飭軍屯過程中,同各王府中人有所衝突,但皆事出有因,並非故意而為,每次衝突,臣皆曾向陛下呈報細節,並未向朝廷隱瞞分毫,如果諸位藩王覺得有所不妥,可請陛下下旨徹查,臣願意配合。」

不算空蕩的殿中,回蕩著於謙平靜的聲音,條理清晰,口氣緩和,奏疏當中每一處彈劾,他都解釋的清清楚楚。

見此狀況,天子沉吟片刻,便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周王等人,問道。

「岷王叔祖,周王叔祖,魯王叔祖,你們覺得如何?」

事情其實是很清楚的,於謙不傻,他雖然是抱著絕大的決心,到各處封地整飭軍屯的,但是,這不代表他行事就會橫衝直撞,沒有章法。

就算是不提他自己會不會受罰,就算是單純為了整飭軍屯的大政,他行事時也要小心謹慎。

不然的話,前腳他強硬的收了回去,後腳諸王告到朝廷,再討要回去,那他就白耽誤工夫了。魃

所以,雖然說在諸王封地上,於謙動用的手段都很強硬,但是,他從來不會無故為之,所有的強硬手段,都是在遍嘗各種手段無效,且自身已經掌握了證據的前提下,才會動用的。

這番解釋不可謂不仔細,就連伊王,鄭王,寧王等人自己,眼光中都帶上了幾分閃爍,雖然仍舊帶著濃濃的敵意,卻已然透著幾分外強中乾的味道。

但是,可惜的是,他們幾個隻是打頭陣的,於謙真正要應對的人,是周王等人。

麵對著於謙的『辯解』,周王沉吟片刻,對著天子道。

「陛下,於少保說,他和地方的各個官員,每次和各王府中人產生衝突,都曾向陛下呈報細節,這一點,臣相信於少保不會虛言,也沒有必要虛言,但是,臣隻有一個疑問,想請陛下為臣解惑。」

說著話,周王的口氣變得冷峭起來,眼角餘光掃向旁邊的一乾大臣,莫名多了幾分寒意,隨後,周王道。

「敢問陛下,抓捕王府中人,闖入王府,圍堵王府,這些事情,於少保是事先呈報,還是事後稟告。」魃

「若是事先呈報,他指使底下衙役,官軍所做的這些事情,可有陛下聖旨?」

「若有的話,聖旨在何處?宮中可有留存的副本,能讓臣等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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