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2)

惑君 阿縈裴元嗣 3274 字 2023-04-16




第21章

阿縈腦子就“嗡”的一聲,炸了。

她知道她此刻是有多狼狽,眼睛腫得像顆桃,滿臉淚水混合雨水,嘴角還沾著糕點的渣子,姿勢不雅地蜷縮著半坐在地上……簡直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更可怕的是裴元嗣是什麽時候過來的,剛剛她和弟弟爭吵的那些話他又聽到了多少?!

阿縈想起身又不小心被濕淋淋的裙擺絆倒在地,膝蓋直接跪在了腳底嶙峋的石頭上,眼中的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淚水頓時忍不住又湧了出來。

她惶恐地看著裴元嗣,那雙泛紅的杏眼裏充滿了恐懼與不安,臉色蒼白如紙。

“大爺……”她哭著跪在地上哀求,“一切都是妾的錯,妾伺候大爺是心甘情願,從沒有半分不願,是妾未曾與舍弟說清,他不是有意說大爺和夫人的,求大爺繞他一次,求求您!”

“心甘情願?”裴元嗣麵帶譏諷。

若真是心甘情願,何必哭成這樣。

阿縈淌著淚兒點頭,淚眼中卻滿是苦澀與淒楚。

她像朵風雨中單薄的小花,嬌弱的身子止不住地顫抖、戰栗,雨水濕透了她單薄的衣衫,姣好玲瓏的曲線隨著她急促的呼吸顫巍巍地展露在男人的眼前。

裴元嗣竟莫名地想到了某一個深夜他掌中曾緊握著的兩捧飽滿滑膩……

“起來說話。”

他移開自己的視線。

“大爺……”

“起來說話!”裴元嗣冷冷道。

阿縈又是一個哆嗦,抱著肩膀怯生生地站了起來,不敢抬頭去看他。

裴元嗣看著腳底還在不斷往下滴落的淚珠子,不由皺眉,他就這麽可怕,將她嚇成這般模樣?

“你為何進要國公府?”男人威嚴地道:“別想撒謊騙人,倘若你膽敢有所欺瞞,今晚便將你逐出府去!”

“沒、我真沒騙您!”

阿縈急切道,猶豫了一下,又支支吾吾地說:“妾若是說了實話,大爺不要責罰妾好不好?”

“你還想討價還價?”

阿縈被逼無奈隻能說了“實話”。

其實她也沒騙裴元嗣,沈明淑讓她給裴元嗣做妾,許以重利,為了弟弟的前途,為了不被嫁給曹誕那個色鬼,嫁給他可以說是她眼前最好的選擇。

至於未婚夫陳裕,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兩人的感情僅限於此,更何況陳裕當日翻臉無情,自然是傷透了她這個可憐女子的心。

阿縈邊說邊掉眼淚,卻又不曾哭出聲響,隻是聲音沙啞綿軟,不經意地訴說嫡母對她的壓迫,她和弟弟的艱難與苦衷,濕發貼在雪白的肌膚上,淚光盈盈如秋水,愈發顯得楚楚動人。

裴元嗣到底不是鐵石心腸,尤其是麵對這樣一個年輕美貌,單純柔弱的女子,明明是被人利用,還一無所知地感激那人待她恩情如山似水,形同再造。

“好了別哭了。”

裴元嗣有些無奈地打斷了阿縈。如果他再不出聲阻止,想必她能哭到地老天荒,“今天的事情我可以不計較,但若是有下一次,定不輕饒你。”

說完解下自己的外袍,目不斜視地披在了阿縈被雨水淋濕的身前。

阿縈就像受驚的小鹿一般看向他,“大、大爺,使不得……”

她溫熱的呼吸吹拂在裴元嗣的下巴上,癢癢的,香香的,四目相對,少女長長的睫毛猶如羽翼一般撲閃撲閃,眼神濕潤而乾淨。

裴元嗣動作一僵,立即倒退一步冷聲道:“讓你穿你穿著便是。”

今日他是無意在府裏閒逛,走到假山處見到一塊陌生的玉佩,撿起來後就看見了阿縈姐弟兩人,沒想到這沈家豎子竟如此膽大包天敢偷進國公府。

裴元嗣想聽聽這對姐弟意圖密謀什麽,便藏身入了假山之中。

阿縈的掌心多了一塊帶著男人餘溫的玉佩,玉佩背麵刻著弟弟的一個“玦”字,是裴元嗣剛剛塞給她的。

等她抬起頭的時候,裴元嗣已經傾身走出了假山。

“大爺!”

身後那綿軟的嗓音又叫住他。

裴元嗣回過身。

女孩兒攏著男人寬大的衣袍靠在山石旁,原本那雙看向他便畏懼的杏眼此刻充滿了真摯的感激,輕聲道:“多謝您,妾無以為報。”

“嗯。”

裴元嗣本也沒打算讓一個自身都難保的弱女子回報他什麽,說了句“早些回去”後便轉身離開。

雨已經停了,阿縈將玉佩收入懷中,輕輕撫摸著男人披在她身上的那件衣袍,一時百感交集。

大抵是老天爺也在幫她,先前她曾想找機會讓裴元嗣看到她和弟弟被人欺負的情景,她要讓裴元嗣知道,她接近頌哥兒隻是因為疼愛弟弟的愛屋及烏之心,以此來打消裴元嗣對她突生的戒備,卻不想弟弟會突然尋過來,又恰巧被裴元嗣撞見。

如果她沒記錯,裴元嗣有一個年長他四歲,與他一母同胞且待他極為照顧的長姐。

而他這位溫柔善良的長姐,在十二歲那年由於趙氏的疏忽不幸因病夭折。

看來這次,她竟算是借著這位裴家大娘子的光,因禍得福了。

“你想出門?”

沈明淑放下手中的燕窩粥,神情不悅。

這燕窩裏加了紅糖、紅豆,用鮮牛乳燉製而成,吃起來甜而不膩,香醇可口,阿縈的手藝很不錯,就憑這點來看沈明淑還算喜歡她。

阿縈也勤快,每天早上都會早起給她做燕窩粥,風雨不輟,有時她胃口不好,阿縈還會變著花樣給她做糕點、吃食,沈明淑這幾日對阿縈的火氣就消了一些,但是一聽阿縈要出門,臉頓時又拉了下來。

“我忙得焦頭爛額不說,你把大爺給得罪了,丟給我這麽一個爛攤子,自己不上心,還要出門出閒逛,你到底什麽時候能長點心啊。”

沈明淑嫌棄地戳著阿縈。

戳的還挺疼,阿縈忍著想去揉額頭的衝動跑到沈明淑腿邊撒嬌道:“長姐,我這次不是出去閒逛,我想見見阿玦,阿玦算著日子也該回來了,您也知道他這性子,我是怕他一時想不開鬨出什麽事來,才想著親自出去和他解釋解釋,若不然日後給您添了麻煩,阿縈心裏過意不去。”

這話令沈明淑慎重起來,沈玦那個性子孤僻陰沉,保不齊真鬨出點什麽事來到時候她臉上無光,說不準又會要大爺在心裏給她記上一筆。

“行了行了,別說些花言巧語煩我,你就說你什麽時候出去?”

“長姐您真是菩薩心腸!”阿縈忙道:“後天行嗎,我下晌出去,天黑之前一定回來。”

沈明淑喝著燕窩粥,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算是應了。

兩日後,城西街仙客來酒樓。

沈玦一身青布直裰立於窗前,看見窗下的馬車停下,丫鬟扶下一衣衫華美的妙齡女子。

那妙齡女子不多時進了酒樓中,沈玦仍舊一動未動,沉著臉,沈玦的貼身丫鬟福兒忍不住推了推他,“少爺,那好像是四姑娘來了,少爺,少爺?”

沈玦不為所動,直到阿縈提著裙擺走上樓梯,推門而入。

沈玦的背影像一株孤傲瘦長的竹,任風摧折他自有風骨不屈不撓,阿縈無奈地上前拉了拉弟弟的衣袖,“阿玦,你還生我氣呢?”

福兒在一邊道:“少爺前天晚上回去自己一個人在書房悶了一晚上,他才不是生氣,是心疼姑娘呢!”

“就你多嘴!”沈玦瞪向福兒。

福兒撅起圓嘟嘟的唇瓣,小丫頭才不懂大人那些彎彎繞繞,她就覺得姑娘今天穿的裙子真美真好看,湊過去圍著阿縈轉個不停,驚歎道:“姑娘愈發出落了,這裙子也真好看,料子摸起來又滑又軟,剛剛姑娘進來的時候輕盈地像雲彩一樣,怎麽會有這麽輕快的料子!”

阿縈笑著摸了摸福兒的頭,塞給她一把銀裸子,“這叫‘軟茜紗’,我房裏還有一匹,今天拿來了送你,讓你哥明天就送到念奴嬌做你條夏裙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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