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惑君 阿縈裴元嗣 3996 字 2023-04-16




第42章

阿縈迷迷糊糊中感覺自己被男人抱在懷裏,上了一輛馬車。

馬車顛簸,她冷得發顫,想哭,淚水委屈地流下來,把臉深深埋進男人的懷裏,嘴裏喊娘。

她想娘了,真的想娘了,她從小就沒了娘,但委屈難受的時候就隻能想象溫柔美麗的娘親還活在人世,將她抱在懷裏輕聲哄著疼著。

隨後“娘親”便給她輕柔地抹去淚水,低聲安撫,慢慢地她平靜了下來,身子也不冷了,嘴裏嘟噥著撒了幾句嬌,安心在“娘親”溫暖的懷裏沉沉睡去。

裴元嗣將阿縈抱回了錦香院,趙氏聽說他這麽早回來還很奇怪,打發人去問今日慶國公府發生了什麽事,她不喜歡沈明淑這個兒媳婦,自然就不願與沈家打交道,今日裝病沒去。

回來的丫鬟神情極為古怪,低聲和趙氏說了幾句,趙氏聞言就忍不住大聲笑了出來,兒子把那個小狐狸精親自抱了回來,這豈不是打了她那位好兒媳的臉?

趙氏愈想愈興奮,還頗有幾分幸災樂禍地讓丫鬟繼續去給她打聽。

錦香院。

阿縈喝過藥後醒來了一次,但她氣息很微弱,隻能躺在床上喘著氣兒說話。

“這信裏說阿玦出事了,想見我,我,我擔心他,去了之後才發現陳,陳裕也在,他,他想欺負我……”

“大爺,我不明白為什麽他要這樣對我,他說是我寫信約他出來,可我從沒給他寫過信!他都已經不要我了,我也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了,為什麽他還要這樣對我?為什麽!!”

阿縈說著情緒便有些激動地想坐起來,裴元嗣趕緊按住她,阿縈就搖搖欲墜地跌進了裴元嗣的懷裏,在他懷裏嗚嗚哭著。

女孩兒巴掌大的小臉又紅又腫,到現在還沒消下去,一雙濕漉漉的杏眼也腫得像顆桃兒,不僅不醜,反為美人添了三分楚楚動人的韻致,令她看起來既無助又惹人憐愛。

裴元嗣大手輕輕撫摸著她纖細的後背,儘量溫聲安撫她,“別急阿縈,你慢慢說,我聽著。”

阿縈麵不改色地說謊。

她關心則亂,按照約定進了流翠苑之後發現等她的人不是弟弟竟是陳裕,陳裕想欺負她,她自是誓死不從,刺傷了陳裕,卻因中了催,情藥麵紅耳熱,擔心自己做對不住裴元嗣的事情,她便狠心用簪子割開了自己的手腕,等血流失的過程中,她失去意識暈了過去。

裴元嗣聽完之後又氣又憐,他很想責備阿縈,當時為什麽不肯喊人過來,而是選擇割腕,倘若他再去晚一步她豈不是要白白送了性命?

但他說不出口,世人皆以女子的名聲清譽重於性命,阿縈不求救,是因為她怕被不相識的男人看見後會沒了清白,她擔心他不要她,尤其是看著她柔弱無助縮地在他懷裏哭泣自責的模樣,裴元嗣的心早就軟得除了疼惜再無其它。

“大爺,我真的是清白的,我和他什麽都沒發生,不信您看!”

阿縈著急地用沒有受傷的另一隻手去解自己衣襟上的盤扣,衣衫滑落,香肩半露,白皙細膩的肌膚上絲毫痕跡也無,裴元嗣此刻卻無半分的旖旎心思,直接用錦被將她裹住。

“不必證明,我信你。”

頓了頓,他又抬起阿縈還在流淚的臉龐,沉聲道:“阿縈,這件事從頭到尾都不怪你,要錯也是他陳裕的錯,你不必為此感到自責或羞愧,這件事情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絕不會讓你白白受委屈!”

阿縈含淚望著他,點點頭,“我信您。”

安撫好阿縈,裴元嗣大步回了歸仁院,路上吩咐決明暗中去沈家族學查探沈玦是否確如信中所說被沈瑞淩,辱,如若無事就悄悄回來,阿縈說不想因為自己打擾到弟弟讀書白惹他擔心

沈明淑就站在門外等他。

沈明淑由周媽媽扶著,挺直腰背,直視裴元嗣道:“我知大爺素來公秉,絕不會被奸詐小人的幾句啼哭迷了心智,聽信一麵之詞。”

“大爺若是不信我這個妻子說的話,不妨就命人在錦香院搜查一番,若阿縈當真冤枉,私下與姓陳的並無首尾,我沈明淑無話可說,甘願受罰!”

此言一出,便猶如沸水入油鍋,頓時在歸仁院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滿院子的丫鬟、仆婦與小廝議論起來,嘰嘰喳喳。正房娘子給一個小妾道歉,這簡直聞所未聞!再看夫人臉上那自信憤恨的表情,莫不是縈姨娘當真與外男私通了?

“好,便如你所願。”

裴元嗣看著沈明淑,冷冷道。

夫妻兩人坐到暖閣裏等。

搜查錦香院的人是決明,去陳家搜查的是三七與管事陳慶,半個時辰之後決明走進暖閣,遞上來一物。

是一隻上了鎖的雕花漆匣,決明將鎖扣撬開,漆匣中零零散散裝了約莫有五六封信,每一封信上提“縈妹親啟”四字。

裴元嗣冷著臉將這五封信一一拆開。

前三封信似乎是陳裕在阿縈未出閣時寫給她的信,措辭還頗為客套,無非是日常問好、閒聊之類的話,到第四封信就變得曖昧起來,第五封更是一封邀約後的回信,字裏行間輕佻做作,極近挑逗引誘之意。

裴元嗣忍著心頭怒意將這五封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少頃三七與陳慶也冒著風塵騎馬趕了回來,果然從陳裕房中也拿到了幾封私藏的書信,書信下的落款皆是一個“縈”字。

裴元嗣同樣把信拆開,這次卻是隻看了一眼便將信丟到了沈明淑的臉上,冷笑道:“這就是夫人所說的證據?”

沈明淑大急,“這就是證據!大爺你不識得阿縈的字跡,我這就拿出她從前寫給沈玦的信仔細比對……”

“不必了。”

裴元嗣冷睨了一眼桂枝,桂枝便雙手捧著一張寫了字的草紙進來,遞給沈明淑道:“回夫人,這是我們姨娘昨日剛練過的字。”

沈明淑不明所以,接過來一看,這……這字一打眼看是阿縈的筆跡,可細看怎麽那麽像大爺的字?!

“她的字,是我教的,現在夫人明白了嗎?”

裴元嗣一字一句道。

沈明淑目瞪口呆。

如果說前幾封寫給陳裕的信的確是出自阿縈之手,那麽最近一封信的落款是十一月十八,時間相隔一天,阿縈的字跡怎麽可能來回變幻?

“她一定擔心陳裕認不出她的字,所以才故意使用先前的筆跡……”

“住口!”

沈明淑的話還未說完便被裴元嗣怒聲打斷。

阿縈的學問幾斤幾兩他還是知道的,怎麽寫得出來“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日日盼君至”這樣矯情的詩!

“既然你不到黃河心不死,那我今天就讓你徹底死心。”

裴元嗣一招手,隻見朱紅軟簾一掀,決明推進來一個身著褐衫的年輕小廝,小廝跪地便不住磕頭哭求道:“大爺饒命,小人都招!是夫人把縈姨娘和陳裕偽造信件騙去了流翠苑,讓小人去看守縈姨娘和陳裕,說等他們兩人成事之後就立即送信兒給她,等大爺您來捉,奸!”

“求大爺繞小人一命,小人也是被逼無奈啊!”

沈明淑險些背過氣去,衝上去就要撕打小方兒,破口大罵道:“狼心狗肺的下賤奴才,你血口噴人,我養你這麽多年你竟然來反咬我一口,你全家不得好死!”

丫鬟小環遞完信後早已被她悄無聲息滅口,她所圖謀之事也隻有她、徐瀚與周媽媽三人知曉,何時告訴過小方兒一個下賤的奴才?

這時的沈明淑早已沒了昔日世家貴女的大家風範,氣喘如牛,頭發散亂,形如潑婦。

“大爺,我們兩個這麽多年的夫妻情分,難道就比不上一個低賤的小妾?大爺與她認識才幾天,你教她寫字,你可曾教過我一日?”

“若是當初沒有我救她,她沈縈現在早就被嫁給了姓曹的那個糟老頭子!她恩將仇報,狐媚惑主,大爺你卻聽信她一麵之詞,為了一個妾來羞辱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又將我的顏麵置於何地?!”

沈明淑氣得咬牙切齒,口不擇言,她每說一句裴元嗣的臉色便難看一分,周媽媽趕緊來拽沈明淑,示意她別再說了。

本來就是她們理虧心虛,且看這樣子大爺竟是鐵了心要站在沈縈那邊,她擔心沈明淑情緒激動之下說出更難聽的話惹怒大爺。

未料她剛一碰沈明淑就像發瘋似的將她一腳踢開,“混賬東西,你給我滾開!”

周媽媽被踢倒在地上,“咚”的一聲額頭朝地,白芷嚇得臉都白了,立馬來把周媽媽扶了下去。

四下的丫鬟們見狀皆紛紛退了下去,不敢攙和主子間的紛爭。

“沈明淑,你鬨夠了沒有,你還想鬨到什麽時候?”

裴元嗣忍無可忍,疾聲厲色道:“你莫以為我不知今日這場是誰在自導自演!我不說出來你才是給你留顏麵,你現在就回你的汀蘭館反省認錯,否則休怪我不顧念夫妻之情……”

“我鬨?我告訴你裴肅之,就算我沈明淑脫不了乾係,你以為她沈縈是清清白白?全都是放屁!我那二叔是個軟弱無能的慫蛋,二嬸就是個佛口蛇心的毒婦,她能在嫡母手底下平平安安長到十幾歲,她怎麽可能會是個單純可憐的弱女子?”

“她麵上一口一個長姐叫我叫得多親熱,背地裏卻勾三搭四,她和陳裕沒定親時早就私通在了一處,我二叔是迫於無奈才給她倆定下親事!除了陳裕她還利用美貌勾搭了我表弟徐臨謙,讓我表弟在族學裏幫她照顧她弟弟沈玦,她答應我嫁給你做妾也是為了她弟弟的前程——”

伴隨著沈明淑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屋裏突然響起一道極清脆的巴掌聲。

沈明淑的聲音戛然而止。

裴元嗣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臉上。

沈明淑不敢相信。

淚水猶如斷了線的珠子洶湧而出,她捂著紅腫的臉,淚眼模糊地看著眼前這個同床共枕四年,卻對她冷酷無情的男人。

為了他,她放下自己驕傲的尊嚴,做低伏小,忍受了趙氏整整四年的欺辱。

“你對得起我祖父嗎?”

沈明淑看著裴元嗣,顫聲說道:“裴肅之,你寵妾滅妻。”

裴元嗣冷峻的臉龐微變。

片刻後,他指著門冷冷道:“滾出去。”

沈明淑捂著臉狼狽地哭跑了出去。

阿縈睡得很沉。

半夢半醒間,隱約感覺有人在輕柔撫摸她的臉,弄的她癢癢的,不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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