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 / 2)

惑君 阿縈裴元嗣 3087 字 2023-04-16




第63章

一輪圓盤大小的皎月高高懸於巍峨山巔之上,照亮腳下寂靜、一望無際的大草原。

山儘頭茂密的叢林遠遠看來猶如張大黑黢巨口的深淵猛獸,耳畔美妙的夜風卻輕柔舒緩地劃過臉頰,送來陣陣泥土芳草清香。

阿縈忍不住張開雙手闔眼感受著這美妙的柔風,身體裏的每一個毛孔都徐徐打開,仿佛整個人隨著身下疾馳的踏雪化作一隻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鳥兒翱翔於天際。

“喜歡嗎?”裴元嗣微微低頭,凝視著她秀美而享受的側臉。

“喜歡。”

踏雪漸漸慢了下來,散步似的載著兩個人在草原上慢悠悠逛著,走到一處穿原的溪流旁,裴元嗣將阿縈從馬上抱了下來。

兩人手拉著手沿著河邊散步。

阿縈腰、臀和腿都有些酸,裴元嗣親自教她騎馬,硬是讓她騎著踏雪繞著一處小山坡圍跑了四圈,直到她實在累得受不了了、天也黑了才肯放她下學。

“我走不動了。”

阿縈把披風解下來鋪在草叢裏,一屁股就歪了下去,央求道:“咱們歇會兒吧大爺。”

她躺在草地上指著夜空,又催促似的拍了拍身旁,“大爺快躺下,這樣真的好舒服!”

裴元嗣猶豫了一下,按照她說的躺了下去。

身下的草地很柔軟,就像躺在床上一樣,並不紮人。

裴元嗣慢慢放鬆下來。

阿縈一翻身,笑著滾進男人溫熱的胸膛裏,舒服地歎了口氣,“大爺,我想綏綏了,您說她現在在做什麽呢,吃飽了嗎,有沒有尿床有沒有哭鬨、生病?”

“不會,”裴元嗣大手揉著阿縈酸疼的腰肢,低聲道:“綏綏懂事。”

雖然每隔三天三七都會從家裏準時遞過來信件匯報綏綏的情況,可女兒自打出生起就一直和阿縈朝夕相處形影不離,所以分別即使是兩三天阿縈都很會難捱思念。

見她情緒低落,沒精打采,裴元嗣突然指著天邊道:“你看。”

阿縈順著裴元嗣所指的方向看去,隻見漆黑的夜幕中央是一輪大似圓盤的月,明月何皎皎,照映著夜空無數璀璨閃耀的星子,當中有三顆星星最為耀眼矚目。

阿縈明白了,趴在他的胸口上含情脈脈地說:“那顆大的是您,小的兩顆是我和綏綏,咱們一家三口緊緊挨著。”

裴元嗣摘去她臉蛋兒上的草屑,糾正道:“不對,最大最亮的那顆是牛郎星,又被《太象獵星圖》一書稱之為大將軍,其南左側的那顆則為左將軍、其北右側為右將軍,這三顆星合稱為河鼓三星,因其連起來像一根粗長的扁擔,民間便又稱為扁擔星。”

阿縈:“……”

真是她想多了,瞧著他這幅不解風情又一本正經的模樣,阿縈鬱悶得真想把他踹到一邊去!

裴元嗣察覺到阿縈瞪來的目光,不由止住話頭道:“怎麽了,不喜歡聽?”

阿縈瞪得眼睛有些酸,翻翻眼嘟噥道:“我喜歡聽什麽,大爺你從來都不知道。”

“那你喜歡聽什麽?”裴元嗣摩挲著她的發頂,難得有耐心地問她。

“我喜歡大爺誇我漂亮聰明,誇綏綏可愛機靈,喜歡大爺和我悄悄說甜言蜜語……”

夜幕悄然降臨,四周唯有時而響起幾聲蟲鳴與夜風輕柔的呢喃。

阿縈托腮兀自絮絮低低說著,濕潤豐滿的紅唇一張一合,裴元嗣凝視著她白皙嬌媚的臉龐,手掌所經之處仿佛燃起一股燥火,手下按揉的力道也情不自禁地隨著呼吸加重……本該溫馨靜謐的時刻,腦子裏卻不合時宜地閃過適才他指點阿縈騎馬時,阿縈那隨著踏雪馬背一起一落的柔翹……

以及,當年那個在花叢中的春,夢……

阿縈驚呼一聲,瞬間天旋地轉,兩人對換了位置。

還不及她反應過來,男人那熾熱濕滑的吻便如雨點一般落在阿縈的臉上和頸間。

“江南柳,葉小未成陰。”

“人為絲輕那忍折,鶯嫌枝嫩不勝吟。

“留取待春深。”

每過一處他便慢條斯理念一句,磁沉淳厚的嗓音染上幾分含著欲,望的粗重沙啞,明明不過是一首再普通不過的惜春詞,到他嘴中卻莫名多了幾分意味深長。

阿縈開始時尚有些癡愣,直到他念到最後一句“留取待春深”,話畢驀地發力將她抱上馬。

阿縈蹙眉嚶嚀一聲,指甲情不自禁陷進男人堅實的鐵臂裏,酡紅著臉緩了半響才難以啟齒道:“登徒子。”

裴元嗣壓扣著她纖細的腰身,呼吸噴灑在她的耳洞裏,問:“登徒子在做什麽?”

阿縈淚眼汪汪,說不出話。

裴元嗣扶正她的腰身,抿了抿唇,緩聲道:“騎馬,要收緊下盤,臀、小腿隨著馬腹的幅度有節奏的擺動……”

“你上些心。”

“我不會……你、你快些……會被人看見。”

“此處無人來。”

月華如水,風聲繾,綣,小腿高的草叢一搖一晃了許久,偶爾溢出幾聲叫人麵紅耳赤的動靜,連鶯雀都羞澀地主動飛遠,不去打擾草叢中那一對交頸鴛鴦。

裴元嗣憐惜她適才勞動一番,隻讓她騎了幾個回合便將她從馬上抱下來,換個省力些的方式慢慢品味儘興。

阿縈卻仍是累極,闔上眼氣喘籲籲,不論騎哪匹馬都夠讓人吃不消。

……

兩人靜靜相擁了片刻,不知不覺阿縈就有些睡意昏沉,裴元嗣看她困了,便抱起她準備打道回府。

踏雪和照夜白就在附近不遠處,裴元嗣吹了一聲口哨,踏雪聞言立即向主人奔來,嘚嘚有力的馬蹄聲在夜色裏鳴響回蕩,迎麵帶來一股勁風。

裴元嗣突然聞到一股刺鼻的燒焦味,抬目遠眺,隻見踏雪奔來的方向一股濃煙滾滾直衝雲霄,微弱的火光藏於濃煙中若隱若現。

“什麽味道?”

阿縈皺眉道,兩人的位置正處於下風口,阿縈鼻子很靈,很快就被鼻端的燒焦味熏醒。

“走水了。”裴元嗣神情凝重。

阿縈瞬間驚醒,循著他的目光看去,眉眼間流露出一抹深深的錯愕和擔憂。踏雪很快奔到裴元嗣和阿縈的身邊,身體躁動不安地打著響鼻。

那失火的方向如果裴元嗣沒記錯,正是太子行宮含章宮的方向!

裴元嗣用腰間的匕首將手背劃破,撕下一片染血的衣角寫上含章宮失火五個字綁在照夜白的馬轡上,先讓照夜白去禁軍營帳報信,禁軍首領與他有幾分交情,認識他的馬,旋即拉著阿縈迅速翻身上馬。

時間緊迫再送阿縈回去已是來不及,阿縈看出了他的為難,握住他的手道:“我沒事,大爺帶我過去,您一個人可能忙不過來,我幫大爺一起喊人滅火。”

裴元嗣什麽也沒說,隻緊緊地回握住阿縈的手。

照夜白踏雪雖是溫馴母馬,卻和照夜白乃同樣的馬種皆是來自馬背上驍勇善戰的民族契國有名的“賀蘭馬”,賀蘭馬筋骨精悍,骨骼勻稱,尤擅長途奔襲,踏雪得了主人的號令揚天長嘶一聲,撒開四蹄直衝含章宮的方向狂奔而去。

與此同時,含章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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