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9 安茹圖爾談判記(1 / 2)





雙方坐在一間石室,麵前一副斑駁略破損的方桌,其上擺著一盞油燈。

雙方相向而坐,修道院長與兩位隨行教士坐在一旁靜靜地做見證人。

羅貝爾此來大大咧咧提及守軍被殺一事,哪怕他被妻子於桌下踢了好幾腳,還是止不住丈夫的口無遮攔。

令羅貝爾訝異的是,雷格拉夫聽得勃然大怒。

“大叔!”雷格拉夫壓製住怒火:“事到如今,您還覺得那些士兵算是效忠你?他們為了掠奪糧食不惜殺人,糧食被奪走,可能有一千人已經凍死餓死。饑荒已經發生,如果我今年冬季沒來,安茹餓死一萬人也可能!難道這種事是您下令的?”

羅貝爾並不想背上屠夫的惡名,哪怕被一個真正的諾曼人如此質問令他尷尬。

就“屠夫行徑”,坐在這裡的人其實誰都彆說誰是無辜清白的。

隻是彼此表現上要表演得道貌岸然。

昔日殺戮針對的是敵對勢力,戰爭難免造成誤殺,此事還可以狡辯一番。

但是安茹發生了饑荒……

羅貝爾急忙找補:“我沒有下令他們作惡。我隻是……要求駐軍把十一稅運到圖爾,就如過去的那般。每年都是如此,我也不知道為何今年成了這樣子。也許是魔鬼降下災禍。”

“是這樣的。”艾德萊德也不得不昧著良心為丈夫找補:“你瞧,現在天寒地凍得,我們來安茹一趟,都必須在雪地裡忍受惡寒,若非軍隊身體強壯,很多人也會凍死。”

“哦。夫人的意思是,死者多是因為魔鬼作亂?”雷格拉夫反問道。

“也不儘然。”艾德萊德也不會全然推卸責任:“很抱歉,我們對安茹的駐軍疏於管理。有的人野慣了,可能會做出一些壞事。但是……我聽說你們剛剛抵達就與他們發生激戰。而且住在安茹的圖爾客居者,幾乎都死了。這是怎麼回事?”

“這?”雷格拉夫聳聳肩,理直氣壯道:“開戰一事不假。這裡是安茹,有一群匪徒占領城市,我帶兵剿滅合情合理。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匪徒是效忠你們的駐軍。所以我釋放了所有的被俘者,我獲悉那些婦孺是駐軍的家屬,有數百人被俘,我命令他們立刻離開城市。”

說到這裡雷格拉夫兩手一攤,氣勢上明顯帶著餘氣:“至於他們是否會死。如果死了,那就是被魔鬼襲擊咯。”

艾德萊德沒想到這小子如今還學會狡辯了,但是這些事情,戰場上打不贏,談判桌上縱使自己巧舌如簧,人家隨時可以掀桌子。

她感覺安茹當地人憋著深深怒氣,守軍在本地過分搜刮是真,固然普通農夫不敢反抗圖爾軍隊,若是有強人組織他們抵抗,那就完全不同了。

因為教會間傳遞的書信已經明確表示,雷格拉夫在香農招募民兵一千,說不到在安茹還能再招募一千。

他幾乎是瞬間招募了一支民兵陳兵城門,之所以如此順利,一定是小子利用了仇恨。

圖爾現在反而因為丈夫的積極擴張變得衰落,擴張是為了強大,能打得勒芒、安茹、香農、奧爾良等地都有大小不一的怨氣,實在令人糟心。

也許,這趁著內戰而擴張的舉動本來就是錯的。

艾德萊德代表丈夫,乾脆不再提有關廝殺與迫害的事。

她說:“其實,我們此來是索要十一稅的。”

“那些糧食?”

“對。請給我們,得了糧食我們立刻離開,我們承諾以後未經你的允許,永遠不踏足安茹。”

“你們的糧食?”雷格拉夫搖搖頭:“那是我的糧食。”

“可是。”

“如果是因為這件事,夫人,我們真的沒必要再聊!當然!守軍針對我臣民過度搜刮引起饑荒一事,出於和氣,我可以大度得既往不咎。”

“你!?既往不咎?我是得到你施舍了?”羅貝爾已經忍了很久,他拍案而起。

見狀,在場的雷格拉夫與布魯諾也勃然而起。

雙方怒目圓睜當場尬住,無奈的艾德萊德左看右看怎樣都覺得不對勁。

此刻,修道院長急忙走過來打圓場:“任何的事,你們應該坐下來好好聊,千萬不要動怒。”

“也罷。”羅貝爾氣鼓鼓地坐下來,手指敲打著桌子:“至少,我要拿走一些糧食。殺我人的事,我也可以不追究。”

“那不行!”雷格拉夫探著頭並不退讓:“沒讓你賠款已經是我這個安茹伯爵大度,看在夫人的麵子上,我已經保持克製了。他們都是我的臣民,我珍惜他們的生命,我不允許你的人謀殺他們。”

“嗬,你什麼時候如此仁慈了?”

雷格拉夫得意洋洋地昂著下巴,再道:“對敵人如刺骨嚴寒,對臣民如春日陽光,這是我父親教導我的。”

“留裡克……”羅貝爾不再敲桌子,他默默攥緊拳頭嘟囔道。

“你覺得如何?”雷格拉夫又問。

“什麼?如何?”

雷格拉夫繼續擺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樣,話鋒卻悄悄有所轉變:“任何的爭吵都沒有意義。那些效忠你的士兵,在我這裡搜刮搶掠,惡意製造饑荒,荼毒我的臣民。我不相信那些家夥真的是按照你的決意做了這些事,至少,也是錯誤理解了你的決定。事情已經發生,我可以向你提出很多要求。各種要求都好談,唯獨一個……”

“你這小子。”羅貝爾口氣不得不強烈起來:“有什麼要求,你快說。”

“好吧。有些士兵逃走了,也許真的逃到了圖爾。他們畏罪潛逃,我希望你把人帶過來,我要當眾絞死他們。”

聽得,羅貝爾拍案而起:“你!你這是挑釁!”

見圖爾伯爵如此激動,雷格拉夫所有在場的隨從憤而湊了過來。

“你們想乾什麼?”羅貝爾橫眉掃視一番,態度更加強硬。

終於是修道院長急忙走來,將情緒激動的雙方二度拉開。

雷格拉夫依舊坐著,他抬起頭麵色堅毅如北方的風霜。他麵不改色:“我再強調,彆的事都好談,唯獨這個!你必須把人犯送過來。”

非得是妻子親自拉扯,氣急敗壞的羅貝爾才勉強坐下來,他餘氣未消:“如果,我不樂意呢?”

“那麼……我當然可以承諾不向你進攻,我們彼此依舊保持和平。但是我們雙方的深度合作到此為止,我們不會再為你提供任何軍事支援,包括渡河的船舶再也沒有了。大叔!這場戰爭很快就會結束,未來會如何?我可是留裡克的兒子,未來我當然要與我父親,還有薩克森公爵加強聯絡。未來,盧瓦爾河上會漂行更多的長船。而你會因為今日錯誤的決定,錯失很多機會。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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