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沉著，師弟是在暗示自己為龍類卻生活在人類世界，在覺醒後到的倉惶與不安嗎？

他繼續讀下去。

下麵是一大通場景描寫，例如——

「路明非踏了歌劇院的正廳，浮華之氣從四麵八方席捲而來，環繞四周的通天立柱就像是雅典衛城的特農神廟廢墟，但被漆華麗的暗紅，支撐起了穹廬狀的天頂，一盞接一盞的巨型水晶吊燈把所有的影都驅散……」

楚子航直接跳過這一段意義不大的景描寫。

但他很快愣住了。

充分會到了夏彌的心。

最後一段是——

「路明非遲到地踏了大廳，眼前是數百雙代表著統的黃金瞳！他被包圍了！在踏大廳的一瞬間他就被無數混種包圍！那些自詡為上流人士的人們回過頭，目輕嘲而不屑地看著誤這場宴會的小湖鷗，談笑間儘是對他的輕蔑與不屑……」

省略號不是省略以下原文，而是這就是他的結尾。

這傢夥甚至還寫了段預告：

麵對來自四麵八方的嘲笑與輕視，路明非該何去何從？敬請期待下一章《傲慢》！

楚子航麵無表地繼續下拉頁麵，看到了夏彌口中的「批判」。

【1樓：潛水的魚：自己寫自己？我震驚了！】

【2樓：潛水的貓：速度更新，今晚不更，直接登門造訪友好流。】

【4樓：劉海不留：終有一日刀在手，斬儘天下斷章狗！】

……

楚子航有些哭笑不得。

這傢夥究竟怎麼想的，是最近太閒了嗎？自己以自己為主角寫小說，名字還《那些年我們屠龍的往事》，用師弟的話來說就是槽多的簡直沒法吐。

他無奈搖頭，剛要關閉論壇，對麵的夏彌又驚呼道：「誒，師兄更新了！」

楚子航一怔，這麼快？

「噗……」夏彌突然笑出了聲，「這傢夥為什麼才寫了一章，就開始寫番外了啊！」

楚子航默默刷新了帖子，選擇了「隻看樓主」。

下拉頁麵，很快就看到了夏彌口中的番外——路氏隨筆第一章《人生不能隻如初見》。

楚子航怔然當場。

人生不能隻如初見……

他的心莫名被了一下，緩緩沉降了下去。

不知什麼時候起，夏彌安靜地看著電腦屏幕，楚子航深吸了口氣也繼續往下讀。

……

「每個人的記憶中或許都有一道影，也許是白飄飄，也許是長發及腰，又也許是籃球場上一個人投籃，琴房中一個人練琴，能站在窗前看幾個小時大雨的大傻……總之，他們一定令人印象深刻。」

「你也許是在每天乘坐公去學校的路上頂著清晨的看見的那道影，或許是在大榕樹旁看見仰頭時落在白上的瞬間，或者是學校的文藝晚會上看到璀璨奪目的影，伴隨著台下雷鳴般的掌聲，又或者是在每晚伏首寫完作業後抬頭向窗外時，驚鴻一瞥看到住在對麵的孩長發散落地站在台仰星空……」

「而無論是公上年時張而期待的『偶遇』，還是榕樹下孩曼妙纖細的好影，又或者是台上居家的倩影……這一切畫麵都酸而好地永遠停留在我們的記憶中。」

「即使多年以後，我們長大了，不再是曾經那個稚年，但當我們重新從腦海深翻出這些畫麵的時候，依然好的令人心生悸。」

「也許最後的最後，我們又見麵了，但更多的還是已經肩而過，有些事早已時過境遷，即使見了麵我們還要低頭思考自己還有多餘的嗎？那一瞬間的醜陋玷汙了曾經的好，終是擊破了所有的幻想……」

「納蘭德說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我說人生不能隻如初見！」

「這個世界不會因為一個人的痛苦和嘶吼而停下龐大齒絞合前進的過程，所以才必須珍重當下，所以才必須牢牢抓住我們邊的人，所以絕對不要等到失去才學會後悔。」

「我以前看過一本書，裡麵說全世界會有兩萬個人是你一見到就會上的，可你也許一輩子都遇不到一個。」

「如果有一天你有幸遇到了……」

「請代曾經的自己和說上一句——『我終於找到你了』。」

……

見鬼，這是什麼東西？

無病的青春傷痕文學？師弟還好這一口？不過聽說這傢夥高中本來就是文學社的，這種東西應該算他的看家本領，信手拈來？

楚子航下意識抬頭看了眼夏彌。

夏彌安靜地趴在電腦屏幕後麵，生果然抵抗不了這種攻擊嗎？

他重新低下頭，抿著，目落在了那句「人生不能隻如初見」。

他當然知道這句話，他一度認為既然人生不能隻如初見，那便不如不見，這是他在失去那個男人後的悟。

他刻苦銘心地痛過，將自己關在了六年前那個雨夜中的邁赫中，徹底封閉了自己的心世界。

既然一開始的好就註定了未來的痛苦，那隻要從開端抹去，就不會有此後的痛楚。他一直是這麼認為的，也做好了隨時孤趕赴戰場的準備。

可是……

師弟在這篇隨筆中說正是因為人生不能隻如初見，所以才必須珍重，所以才要抓住邊的人！

和他近乎截然相反的覺悟，自己試圖從一開始就否認一切，隻要不曾擁有，就不存在失去，可師弟卻說正是因為我們會失去，所以才學會了珍惜邊人，與珍重當下！

恍如電的覺從他的心頭慢慢蔓延向的每個角落。

他覺有什麼東西被敲碎了，自六年前第一次被徹底砸碎。

他默默地抬頭看著桌對麵的孩。

這些天裡，這個孩每天都會找借口來到自己邊，就像一塊牛皮糖一樣趕也趕不走，雖然他就沒試圖趕過。

他甚至已經習慣了桌對麵坐著一個孩。

說來夏彌剛剛才看完了秒速五厘米，現在又看著師弟的這篇隨筆……

他曾經看過一個分析，上說在新海誠的作品中，《和的貓》說明可以超越種，《雲之彼端，約定的地方》說明比世界的存亡還重要，可《秒速五厘米》卻在說哪怕再純真，再真摯的，也終究掙不了時空的距離，兩個曾經相溶的心在經過了13年的時間後，彼此達到了地球上最遠的距離。

但是……真的僅僅是這樣嗎？

楚子航忽然開口道：「你看過星之聲嗎？」

「星之聲？沒有誒。」夏彌從電腦屏幕後探出，微微歪頭。

「可以看看，我的平板有存。也是新海誠的作品。」楚子航儘量使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而無瀾。

「師兄，我有理由懷疑你想謀害我，說，你是不是想讓我抑鬱！然後待在我邊安我，以此趁虛而！」眨著澈然的眼瞳。

「……」

楚子航側開了目，看向遠方漸漸秋的曠遠天幕，輕聲道：

「新海誠拍過很多電影，《秒速五厘米》不過是其中一部。在《星之聲》中，男主相隔整整八點六年，可他們的心卻以超越速的速度相互靠近，在最後一瞬在一起。」

「所以，距離阻擋不了！」

他微微加重語氣，結束了這段對話，低下頭再次埋首於資料的收集。

夏彌雙手托腮，臉上漸漸綻放出甜而人的笑容。

看著眼前的男孩，瞳孔中溫如水，似乎寫滿了。

輕聲說道：「這樣啊，那我一定要好好看看這部電影了。」

在楚子航沒有看到的角落中，的臉先是微微有些黯淡，旋即抬頭迎向窗外，麵容籠罩在下，依舊是笑靨如花，好似充滿了無限希。

塵在臉龐邊縈繞飛舞，似乎要將雋永地記錄在這年的初秋。

其實啊，很早就看過這部畫了，也清楚地記得畫中男主最後的台詞。

所以……

這算是變向告白嗎？

「吶，師兄……」

「又怎麼了？」

「我昨晚看中了一款智能居家係統！」

「智能居家係統？」

「嗯嗯！超棒的，是專人定製的，可惜我打了電話，他們說預約要排到明年了。」

「那就明年再買吧，你今年才大一。」

「那到時候你陪我一起去吧？幫我把把關！」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