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燈灑在高的鼻樑和近乎完的瓜子臉上，紅潤，泛著蠟之。

摘下衛的帽子，剛洗完澡還沒吹乾的長發散落下來，帶著撲麵而來的幽香，可夏彌的臉卻有些冰冷，慍怒道：

「你準備拋下我一個人去哪？」

撲進了楚子航的懷中，騎在他的大上，右手死死抓住他的領，明澈的眼瞳寸步不讓地盯著他的眼睛。

氣氛瞬間凝滯。

下的麵包車慢慢啟，連引擎聲都變得輕微不可聞。

造當下局麵的罪魁禍首更是一聲不吭，目不斜視，駕駛著車輛無聲駛雨幕中。

楚子航慢慢移開視線，低聲道：「這次任務很危險……」

孩雙手扳正他的臉，讓他的眼睛不可退讓地直視自己，重複問道：「你要拋下我一個人去哪？」

楚子航微怔，他從未見過這樣說不清是刁蠻，還是鬨彆扭到執拗的夏彌。

「……我不希你出事。」楚子航聲音低落了下去。

「你要拋下我一個人去哪？」孩的嗓音依舊冰冷，沒有任何波，說著和先前一模一樣的話，似乎完全沒有聽進男孩的任何話。

兩個人都沉默著，但空氣中有火藥般的味道，夏彌的瞳孔中閃著彷彿實質的怒火。

楚子航獃獃地看著近乎失態的夏彌，發現的軀在微微抖。

腦海中不由回想起六年前那個怯懦的自己，那個直到發現自己永遠失去了男人後才慌了神，在高速路口守了一夜，發紫，也在微微抖的自己……

這是……恐懼。

在恐懼嗎？

恐懼失去自己的……未來？

駕駛位和副駕駛的兩人不約而同地吹了聲口哨，就像看到了春天坐在路邊長椅上纏綿的男，電般收回看向後視鏡的目，向兩邊撇去視線。

後視鏡上，某人用最純粹最原始的方法堵住了孩的，直到孩的子慢慢下來，眸中的冷冽融雪般消退。

車一時間陷了寂靜。

直到路明非清了清嗓子，開口打破了車尷尬的氣氛。

「兩位聽我說啊，我們找到了0號高速公路的線索。」

芬格爾配合地轉，將一張新買的城市地圖展開在他們麵前。

地圖上己經標好了路線，那是一條全新的高速公路，10號高速公路。

「10號高速公路，也是出這座城市的髙速路中唯一一條全部架設在空中的，因此它本不擔心被暴雨影響，路麵積水瞬間就能排空，是目前唯一一條沒有封閉的髙速路，這場大雨如果繼續下去，那麼這座城市的供給將全靠通過這條路來提供。」

路明非繼續說道，「看看外麵的大雨，你們聯想到了什麼？」

「我知道！」芬格爾舉手嚴肅回答道，「在混種的歷史上這被稱為『祭壇封鎖』，是龍王級蘇醒前的前兆，為了避免被人打擾而攪元素流，形封鎖帶。」

路明非點頭道：「有個傢夥知道我們來了，他不準備坐以待斃，準備主出擊。」

「他是誰？」楚子航低沉問道。

路明非過後視鏡看了師兄一眼，淡淡道：「當然是你的老朋友，奧丁。」

楚子航軀繃，旋即他的手中鑽一隻弱無骨的小手，握住他，那是夏彌的手。

「師兄，我要告訴你一件事，通往尼伯龍的通道必然是依附於現實的存在，龍王們也無法憑空製造烏有之，你當年看到的0號高速公路，實際上是某條現實中的高速路被扭曲後的結果，你覺得是哪一條？」

楚子航沉默了片刻道：「奧丁通過擾元素流帶來暴風雨，暴風雨封鎖了這座城市，機場癱瘓，港口癱瘓，高速癱瘓，那麼唯一能出這座城市的就隻剩下不暴雨影響的10號高速公路……」

「對，你找到答案了，你看到的0號高速公路，其實就是被扭曲後的10號高速公路。」路明非輕聲道，「但找到大門隻是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才是重中之重。」

「接著。」

一把被布條包裹的長條從前排扔了過來。

楚子航反手抓住，握住的那一瞬間就認出了手中的東西，傳說中亞瑟王的聖劍。

「想打敗神，首先要擁有一把足以弒神的武。這把劍並不完整，我也不確定它能不能剋製奧丁，不過我想有總比沒有好，你拿好了。」

楚子航從中聽出了不對勁，擰眉問道：「你……不準備和我們一起？」

路明非咧笑道：「我要在後麵為你們陣，別擔心，你們有充足的時間來演練最終一戰。」

他將這輛麵包車加速到了極速，風雨撲麵而來，道路兩側黑的山脈和樹林也像是撲麵而來，整個世界都一腦撞他們的視界。

此時夜深人靜，收費站的管理員聽著暴雨聲打著瞌睡。

忽然間外麵燈閃過，管理人眼睛，一倆嶄新的、渾圓可的麵包車疾馳而過，濺起高高的水幕。

麵包車駛上一座高坡，道路儘頭真的飄著金的火，車的三人都瞪大了眼睛，麵包車好像也興起來，有點風馳電掣的覺。

「我們開始進尼伯龍了。」路明非忽然打破了車的寂靜，平靜地說道，「看看外麵，師兄眼嗎？」

楚子航拉開車窗，不顧撲麵而來的風雨，瞇眼去。

漆黑的影子們從高架橋下方爬行上來，緩緩站直了，就像從四足著地的野變直立行走的人。

麵包車經過的時候它們扭轉脖子，站在風雨中目送載著四個人的麵包車去向那金的火，既不阻止也不追逐，像是路人冷漠地看著唐吉訶德高舉騎槍衝向風車。

「這些都是奧丁的『英靈』，也就是死侍，死侍沒有人權，大家可以隨意手。」路明非輕笑道，腳下油門猛踩。

這輛突破了理論極限速度的五菱神車風馳電掣，飛速近那遠的金火！

他們終於看清那個立馬在金火焰中的人了。

八足的駿馬刨著地麵，馬背上的人渾裹著布，外麵罩著暗金鎧甲和藍風氅，手裡提著彎曲的金矛槍！

—眼不到邊的闊葉林在高架路的下方搖曳，世界微妙地扭曲著，風聲、雨聲，還有那些抑在黑影嚨裡的、嬰兒哭泣般的嘶，冥冥中彷彿有人在竊竊私語！

「神」站在道路的儘頭，緩緩舉起昆古尼爾，楚子航可以清楚地看見奧丁白銀麵上反著寒冷的，八足駿馬噴出的電化為雷屑，昆古尼爾上的金焰呼吸般漲落……

「快躲開！」他大聲吼道。

奧丁的手臂緩緩地打開，如同一張弓被拉開到了極致。

昆古尼爾上流的芒變得刺眼，他終於要投出那支恐怖的長槍了！

這件即使在神話中也被認為是犯規作弊的超級武，在它投出之前，結局就已經被註定，它所指向的敵人，膛註定被穿，那與其說是一支長槍，不如說是命運的連接線！

路明非沒有理會，反而在已經踩到儘頭的油門上再次猛踩一腳，這輛車還真就再次超越極限地加速！

他自顧自道：

「師兄，再教你一件事，當昆古尼爾指向一個人的時候，沒有人能躲過它的鎖定，因為這就是它代表的規則，在規則許可的範圍，它所向無敵！但與之相對的是，隻要躲過第一槍，它就再也無法鎖定你！」

奧丁出手了，昆古尼爾在天空中劃過巨大的拋線，如此一支恐怖的武，飛行起來卻是寂寥無聲的，像是雨夜中一隻迷路的鳥兒。

它的速度並不快，看上去慢悠悠的，可明明是高速行駛的麵包車，在這一刻卻宛如蝸牛般緩慢。

時間……被扭曲了！

長槍經過的軌跡上，樹木迅速地枯朽凋零，隻剩下枯黑的質，「死亡」彷彿一道旨意，隨著那支槍下達和蔓延。

「躲過第一槍，你才有親手打敗他的可能！」路明非猛然怒吼，「而能對抗規則之力的，隻有規則！」

「所以這一槍，我來幫你抗！」

從天而降的偉力灌注而下，黃金瞳無聲無息地點燃，像是風雨中不熄的明燈，威嚴如海般擴散！

他從駕駛位上撞碎玻璃窗一躍而起，軀在半空中膨脹變形，鋒利的骨刺突出表麵，黑的鱗片響亮地扣合起來，蒼白龍翼張開於後，掀起捲天地的狂風！

他裹挾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正麵迎向了代表命運的長槍！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昆古尼爾哀鳴著貫穿了他，槍頭從他後背鑽出來，可他就是屹立不倒！

巨大的衝擊將他的軀帶著飛向了後方，與下方恢復疾馳的麵包車錯而過。

他於半空中輕笑著衝下方的三人揮手致意。

抬頭向那屹立於金焰中的「神」。

他手握住了不斷試圖徹底穿他，一寸寸前進，卻已是疲態儘顯的長槍，慢慢將它拔了出來，白龍翼鼓盪間震碎了漫天風雨！

他倒握著長槍，緩緩鬆手，任由這把已經放棄的命運之槍直墜落地麵，狂風托舉著他的影。

「遊戲……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