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嬸回頭看了眼沙發上，臉燒紅霞般的繪梨，低聲道：「你從哪騙來的小姑娘，人家爹媽真的同意了？」

路明非撓了撓頭：「之前和父親一起喝過酒了，算是見過家長了。」

「你父母那邊呢？伱到現在還沒見過他們？」

路明非想了想：「差不多下個學期，他們就有空了，到時候再帶繪梨去見見他們。」

嬸嬸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抹布，嫌棄道：「行了，去給你叔叔收拾下，別讓他吐床上了。」

說罷，就把他趕出了廚房。

路明非剛出廚房，就看到臥室門中，本該醉的醺醺然的男人竟然在向他招手。

「叔叔你沒醉？」路明非愕然道。

叔叔滿酒氣，但目清澈，小心關上門，嚴肅道：「開什麼玩笑，你叔叔我經歷過多酒場，大風大浪裡闖過來的男人，豈會敗在一個小姑娘手中。那是裝的，我要不醉，難不讓小姑娘晉級失敗不？」

路明非啞然失笑。

難怪嬸嬸讓他給叔叔收拾下，果然這世上最懂這男人的就是廚房裏忙了一輩子的那個人。

「你對人家小姑娘的覺怎麼樣？是喜歡的吧？」叔叔神罕見的嚴肅道，「既然都帶回家了，想來是喜歡的，我警告你，這麼好的孩可不能辜負了。我能看出來，這小姑娘真的喜歡你的。」

路明非好奇道：「叔叔是從哪裏看出來的？」

「眼睛。」叔叔出場老手的臉，雖然據路明非所知他跟嬸嬸是初結婚的，目深邃道，「那小姑娘看你的目和看我們是不一樣的，看你的時候眼睛簡直在閃閃發。一個孩子喜不喜歡你，看眼睛就知道了，如果的眼中全是你的模樣，那肯定你到骨子深了。」

路明非目有些失神，這一點他很早就知道了，與無可挑剔的容貌段相比，繪梨的眼睛總是浮著一層霧氣，朦朦朧朧地缺乏神采，卻唯獨在看著他時，霧氣盪儘，滿是靈與意。

當一個孩看向男孩的目中寫滿了意時，怎麼會不他呢？

「……有些事你要自己明白，我就不多和你囉嗦了，你也長大了，該為自己的未來規劃了，這個孩我幫你看過了，不錯的，你要娶叔叔絕對讚同……」

「你爸媽那邊你也不用擔心，他們肯定會同意的，他們要不同意叔叔去和他們說……這麼多年也不知道回來看看……不過你結婚那天他們總得回來吧？」

「說起來你畢業後準不準備回來發展？別學你爸媽在外麵一呆就是七八年，你以後也要生小孩的，趁你弟弟沒結婚我和你嬸嬸還能幫你帶帶……」

說著自己不多囉嗦的男人在那叨叨個沒完。

路明非忽然發現這個男人油水的小分頭裏夾著好些白發，麵部線條也鬆弛了很多。

果然時間才是最大的刺客，沒人能逃過它的黑手。

他輕輕擁抱了麵前的老男人。

「安啦，我明白的，我畢業後就算不回來發展也會經常回來看看你們的，你侄子現在也出息了，以後也不會差，你以後就每天捧著個茶杯下樓和隔壁樓的幾個叔叔伯伯下下棋麻將，閒著沒事了就拿你侄子出來吹噓吹噓，過他們鐵定沒病。要是真想我了就打電話給我，我買第二天的飛機票回來看你，或者直接把你們接到國外去玩玩……」

「臭小子！」叔叔笑罵道，「行，我等你有出息那天。去去去，我現在醉倒了，你好好照顧人家孩去，這幾天還在不在家裏住？」

「應該不在了吧。」路明非撓了撓頭。

「什麼時候返校？」

「快了，再過幾天就要回去。」

「這麼急？」

「和繪梨約好了帶去旅行。」路明非聳肩。

「行，走前記得回來吃頓晚飯。」叔叔語重心長道，「還有啊，要注意安全，你們還是大學生。」

「您趕歇息吧！」路明非忙不迭把叔叔送上床，叔叔嘟囔著還想說兩句，最後還是乖乖躺床上去了。

路明非走出房間，發現沙發上的繪梨上蓋了一層薄毯，廚房那個胖胖的影依舊在忙碌著。

路明非笑了笑，走到廚房擁抱了下中年發福的人，輕聲道：「謝謝你，這些年始終在這間屋子裏給我留了個位置。」

……

……

「明非我們不住在叔叔家嗎？」躺在路明非懷裏的孩小聲說道，的臉染上了一層和天邊一樣的晚霞，明不可方。

路明非俯輕輕吻在的額頭，輕聲道：「我們要回自己家了。」

「自己家？」

「嗯，我們自己的家。」

晚風吹了這座老舊小區的樹叢，大片林葉織的嘩嘩聲伴隨著蟬鳴。

路明非站在樓下抬頭去，這座曾在他眼裏很高很高的樓房不再那麼高不可攀，反倒是牆壁外沿斑駁而老舊了許多。

繪梨從他的懷中跳了下來，拉起他的手，輕輕依偎在他的邊，晚風揚起瀉落背後的順發。

「真想早點認識你。」路明非忽然笑道。

繪梨歪頭，什麼話也沒說，可疑的目已經道儘了一切。

「這樣我就能牽著你的手一起上下學了。」

他聳了聳肩，拉起繪梨的手向著小區外走去。

他們順著晚風走在枝繁葉茂的街道邊，晚班公斜斜從道路儘頭開來。

路明非出兩個幣，丟進無人售票的窗口，在那聲清脆的「哐當」聲拉著繪梨坐在車子最後方的座位。

這台老舊公慢慢啟，晃晃悠悠地向前駛去，車碾過地上的碎葉，兩邊繁茂的泡桐翻著波濤一樣的林海，天邊暮的過林葉與車窗，影在他們臉上變幻著。

繪梨坐在靠窗的位置，獃獃地看著無數電線桿子在車窗外慢慢閃過，大片老舊的住宅樓矗立著。

就是這座安靜祥和的老城區，記錄著邊男孩生活過的那些年。

暮越來越深沉，路明非看著遠高架橋上飛馳而過的車流，隻覺得這座城市像是被一分為二，發展迅速的新城區快的就像那車流，而這片老舊的城市則像是他屁底下的老舊公，晃晃悠悠地在綠意盎然的老舊街道上駛過，連帶著將時也拉的無比悠長。

很多年前，天台上的男孩著遠方高架橋上湧的車流生出了無限遐想。

很多年後，曾經的男孩卻隻想陪著邊的孩坐在這座老舊公上，從站頭坐到站尾，從這個黃昏走到白首。

人生總是充滿了意外……我繼續碼下一章

(本章完)